此时此刻,密林中的我感觉到了一种危机的潜伏,一种灾难的即将来临。它们就像千万支尖锐的铁箭被巨大的磁铁吸引一般,纷纷向着我们飞射而来。
情急之中,我束手无策,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周永刚的那个兄弟反而表现得相当的冷静,他立即吩咐那些亡魂战士做好战斗的准备,让福伯和小风以及几个可靠的人带着江老爷子和江少品就地隐蔽,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正吵闹得不可开交的那几个人。他们正被一群脚夫和随从围观着,一见有个亡魂战士表情严肃的走近他们,似乎已经感受到他那冷峻愤怒的强大气场,围观的人群不由自主的给他让出了一条路,吵闹的人还在高声叫喊,不经意瞧见了他,一下子,意识到身旁的人都在一霎那之间噤若寒蝉,顿觉不妙,都立马住了口。
他一言不发、冷着脸走到他们跟前,开始对他们说话,语气里有不容抗拒的威严,“这里是你们的酬劳,拿上赶紧离开这里!”说完,他把手中的小袋子一个接一个的抛到那些人的手中。那几个吵闹的人接住之后,眼里闪着疑惑和轻蔑的目光,打开小袋子,斜着眼睛看了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每个人的眼睛立即瞪得比铜铃还大,发着光,闪着亮,手忙脚乱的收好小袋子,藏在怀里,拔腿就走,瞬间就失去了踪迹。
“还有谁要走?现在马上离开!我们决不强求!”他沉声喝道。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有几个也站了出来,他照旧扔给他们每人一个小袋子,那些人也很快离去了。
“还有吗?”他问。
又有几个人跃跃欲试。
就在这时,后面那几个跑出去的人连滚带爬、哭爹叫娘的回来了,他们的脸上全带着惊恐的表情,浑身打着哆嗦,有人身上还有血迹。想走的人一见他们那狼狈、可怖的样子,再也没人吭声了。
亡魂战士瞪着他们,有个人面露悔恨的上前两步,把布袋子塞到了他的手里,其余的人也纷纷模仿他们,想要归还布袋子,谁知他手一松,布袋子都“通通通”的掉到了地上。
“慢着!”他大喝一声,“怎么回事?”
那些人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有人开始颤声回答说,“他们,前面的人,他们,死了!”这人浑身发着抖,上气不接下气的继续说,“我们被包围了,现在出去的人,都被,被枪子打死了!”
另外一个人小声插嘴说道,“这袋子我们不要了,我们不想死!”
“不想死就把袋子装好,那是我们预支给你们的酬金,每人都有!”亡魂战士狠狠的吼道,然后从让身旁另一个亡魂战士把手中的大口袋倒立起来,一时间,里面的小袋子都倾倒在密林中的草地上,他接着吼道,“现在,拿起枪来!战斗!只要能够突围,这些酬劳每人有一份,拿好了就可以走!”他迅速扫视了他们一眼,沉声大叫,“懂了吗?”
“懂了!”这些人开始异口同声的回答,并且弯腰拾起了一个小袋子,拿起了一杆枪,在亡魂战士的指挥下,找地儿隐蔽起来,战斗准备就绪。
我忽然间感觉有些眩晕,几乎站立不住,快要倒下去似的,只得大口大口的喘气来缓解过分的紧张。
周永刚那个兄弟连忙搀扶住我,他把我扶到一棵树旁坐下,然后一脸严肃的轻声对我说,“梅小姐,我估计敌人已经把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待会儿,只要我们打开一个缺口,我会让几个兄弟带着你和他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由我们来掩护你们!你们跑得越快越好!明白了吗?”
“那你们呢?”我禁不住问。
“我们亡魂战士不在乎那个,”他迅速看了其他人一眼,接着说,“他们只能听天由命,其他人能跑出去几个算几个吧!”
“不行!我不能走!我不能置你们于不顾!”我听懂了他的话,立即拒绝了他的提议。
“梅小姐,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说,“周大哥给我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护好你和那几个的安全,因为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我沉默了。
就在这时,忽然,我们都听到了子弹“嗖嗖”的穿过林子、摩擦树叶发生的尖利的声音,震得我的耳朵“轰轰”直响,我还没回过神来,枪声已经响成了一片。顿时,林子开始喧嚣和沸腾起来,双方开始交火了。不一会儿,不长眼的枪弹便交织成一片密集的网。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面对枪战,我禁不住紧张得捂住了耳朵,抱住了头。那些子弹的可怕声音像要把我脆弱的耳膜撕裂,我很害怕子弹穿透我的头盖骨,我实在难以想象“汩汩”冒出鲜血的情景,我恐惧的要命。
但是,子弹可不管你恐惧不恐惧,它们就在我们的头上面飞,即时,双方的人马中弹之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刹那,我们都感觉到了死神的残忍和冷酷。
是的,死神可不管你是什么感觉,他伸展着又长又粗的手臂,披着的黑色大氅如同乌云一般聚拢在我们的头顶,他狰狞的面容时隐时现,只要你一疏忽,便即刻卷走你的灵魂,快得连我们的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
很快,在我的惊叫声中,战斗暂告一个段落。我吓得抱着脑袋“簌簌”发抖,眼睛所到之处,看到了树下、草中、灌木丛里那些横七竖八、血肉模糊的尸体,有的鼓着眼,死不瞑目,有的张着嘴,七窍流血,有的没了胳膊没了腿,肢体残缺,有的脑袋已经开了花,红白相间,十分恶心。我的老天,这可怖的地狱景象。我飞快的捂住了眼睛,再也不敢睁开了来。
忽地,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梅小姐,害怕可救不了你的命,快!趁下一个战斗开始之前,你跟着我的兄弟,还有他们几个尽快撤离!”他顿了顿,急匆匆的说道,“你们骑马突围,其他的全扔掉!”
见我还在发愣,他又闷声吼道,“快走!”
我这个时候已经六神无主,不知所措。“发什么呆?”他一边恶狠狠的抛下这一句,一边命令那几个亡魂战士架起我来,掩护着我们,向林子后方撤退。
在比较隐蔽和相对安静的地方,我见到了福伯和小风,他们很聪明,早已用破布做成牢实的耳塞,塞住了那三匹马的耳朵,因而,马匹没有受到惊吓而发生嘶叫。
亡魂战士飞快的把毫无生气、四肢僵硬的江老爷子、江少品搬上马匹,让我和小风分别从后面抓紧缰绳,福伯自己骑一匹马,准备跑路。我怀里抱着江少品,他东倒西歪的,我无法掌控,只好换了一个亡魂战士,我与福伯在同一匹马上。这时,我的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这些场景完全不是我所想象的,但我们似乎准备好了。
四、五个亡魂战士举着冲锋枪朝前面的密林走去,不一会儿,那里枪声大作。又过了一会儿,枪声停了,与江少品同一匹马的战士喝了一声,“跑!”我们三匹马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奔出去。
当我们从不远处的几个亡魂战士身旁窜过去的时候,我们看到了草地上中弹而亡的几具敌人的尸体。我紧闭着眼,与福伯一起抓紧了缰绳,我们三匹马一起奔驰在林子里。
一路上,我禁不住想,寻宝和解药,看来是行不通了,什么工具设备都没有,只是随身带了一些粮食和淡水,怎么寻啊?我愁得眉毛都快和眼睛粘到一块了。
到达山脚之后,那个亡魂战士把我们安顿好,便急声告诉我们,他要回去参加战斗,如果能活着,就把剩下的物资带过来,如果活不了,让我们等到第二天天一亮,便回去重新整理丢下的东西。
我也不知怎么办才好,还来不及表达同意与否,他就骑着马,马不停蹄的赶回去了。
还好,有福伯和小风,他们似乎丛林生活经验很丰富,尤其是小风,他很快用树干、树枝和树叶,依托山壁,搭建起了一个小小的遮风避雨的窝棚,刚好够我们五个挤进去。他并没有休息,让福伯和我照料着江氏伯侄,他去找了些野果子,我们将就着吃了,又不敢生火,怕引来敌人。
天逐渐黑了下来,我听到了密林里传来野兽的叫声,真不知如何是好。
福伯和小风拿起那个亡魂战士留给他们的枪,警惕的注视着前方的树林子。我提出建议,我们三人轮流放哨,好做休息,一有动静,便即刻通知其他的人。
谁知他们望了我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这个你就不用了!你照顾好他们俩就行。”
我无话可说,心里却在埋怨自己,什么都不会,还自告奋勇、大言不惭的领着一帮子人密林寻宝,真是羞得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再也不好意思见人。我扭过头,瞧见江老爷子和江少品呆呆的坐在棚子里,一动不动,心里真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唉,如果在这个时候,江老爷子和江少品不要这样一副木头人的样子,那该有多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