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去了,夜晚来临,黑猎没走,他在等崔子白的消息。我们也走不了,被死死的困在地下的石屋子里面。江少品昏迷着,李天生沉默不语,我束手无策,心急如焚。
半夜,听不到地上的动静了。李天生示意我坐到他的身旁,凑着我的耳朵对我说,“成香,黑猎很狡猾,我们很危险,也许明天他们就会发现我们,所以,我们必须找机会趁他们不备逃跑!……”他话还没说完,我立刻回了一句,“我们不能扔下江少品!”李天生紧张得竖了指头在嘴边,“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小声一点!这石屋子是用特殊的材质做成的,隔音效果差,我们讲话小声些!”我一听,心里想,难怪,我们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黑猎的讲话声。
“那怎么办?”我低低的问他,我心里打定主意,只要他一说把江少品留下的话,我就强烈反对他。
“没办法,”李天生回答,“我们只能……”他见我脸色不对,急忙打住了,沉默了一会儿,他换了一种口吻说道,“还有一种办法,”他瞟了我一眼,不说了。
“什么办法?”我急着问他。
李天生定定的盯了我一会儿,一字一句的说,“我们仨当中必须牺牲一个人,你、我、他,你看着办吧!”我看他那副神情,已经明白他在想什么了,一股热血从我的肚腹里腾起来,冲上我的大脑,让我晕乎乎的,有点腥甜的东西差点溢出我的鼻孔和嘴巴,我强忍着,把那些东西都吞咽下去,然后我问,“你说,怎么做?”
李天生眯起了眼睛,他淡淡的说,“那个人得做出自我牺牲,他出去,把黑猎的人引开,剩下的人才有机会逃脱……”
“我去!”我斩钉截铁的说,“黑猎最想逮到的就是我,如果我出去,肯定能够引开他们!”
沉默了一会儿,李天生冒出一句,“也只有这样了!”
“但是你要保证,”我情不自禁的望了江少品一眼,“保证他的安全。”
“嗯。”李天生回答。
夜已经很深了。
李天生站到石梯子上,他向我招手示意,让我吹灭墙上的煤油灯,然后他轻轻的挪开了地砖,我很快爬上梯子,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地面上的屋子里一片黑漆漆、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我背靠着墙立了好一会儿,仔细观察有什么动静。这是一个相当冒险的行为,我很害怕一出来,黑猎和他的那帮手下就会蜂拥而上,把我逮个正着,我还不要紧,关键是他们俩都免不了被暴露,这样一来,我们不是都要束手就擒了吗?不过,李天生帮我打消了这个顾忌,他说黑猎不会在屋子里过夜,他会在屋子外搭建帐篷,然后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守株待兔。
其实,我一直感觉李天生怪怪的,只是在这么危急的关头,我知道,怀疑和猜忌都是没用的,反而会误解和破坏了我们的联盟,退一步想,如果他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我也想得通,自保是每个人的本能反应,我只期待我的牺牲能给他们俩制造逃跑的机会。我也明白李天生的意思,他原本是要牺牲江少品的,可是我不能这样做,或者说我做不到,我怎能牺牲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他连一点点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就如同把一个婴儿遗弃给凶狠的狼群一般,我做不到,做不到,那是谋杀!我也不能强求李天生,他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冒险,那怎么办?所以,只有我铤而走险了。
我想,我还不至于死,黑猎不是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吗?他不会那么容易让我死的。老天,保佑我交好运吧!
我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眼睛也较为适应了,我睁大眼,四周瞧了瞧李天生的卧室,除了地上一片狼藉之外,没有什么异样,我握紧江少品的那把锋利的黑漆匕首,准备行动。
忽然,我瞧见了黑暗之中有几个重重叠叠的白色人影,怪事了,刚我还什么都没见着呢,怎么现在却有了这些人影,我吃了一惊,也吓了一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其中的一个白色人影已经飘至我的跟前,他忽隐忽现,闪个不停,我沉声问道,“谁?”
那影子竟然开口说话了,“你是梅成香梅小姐吗?”
“嗯。”我答道,“你是谁?”
“我们是周大哥派过来搭救你们的,你快跟我走吧!”那影子说。
“周大哥?”我忍不住问,“是周永刚吗?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正是,”那影子说,“是他告诉我们,让我们来救你的!我们一直在附近徘徊,已经寻找你好多天了!”
我听了,又惊又喜,满腹疑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那影子见我发着愣,便说,“此地不便长谈,你快跟我们走!出了黑猎的包围,我们再细说,好吗?”
一霎那,我的脑子里飞快的转动起来。这会不会是个圈套?要不要叫上李天生他们?这些影子到底是敌是友?无法判断。如果我没出去引开黑猎他们,李天生他们也走不了。如果我出去了,万一影子们真是周永刚派来搭救我们的,那不就是错失良机吗?此时此刻,我的心里乱成一团。
白影子见我犹豫不决,他忽地想起什么来了,拍了拍脑门,说道,“看我,差点把这个给忘了!”说完,他掏出一件东西,递给我看,我一看,却是我在周永刚家阁楼上他大哥房间里找到的那个荷花香囊,一见它,我就清楚是周永刚准没错。
于是,我急忙敲了敲那块地砖,呼唤李天生。半晌,李天生磨磨蹭蹭的打开了地砖,我简短的把经过告诉了他,他也迟疑了老半天,在我的坚持下,他终于同意了。几个白影子把江少品连床单带人抬上,我和李天生跟在后面,悄无声息的出了屋子。
临走前,那个最先和我说话的白影子轻声告诉我,黑猎收编了江老爷子的鬼舞者,这一次也把它们带来了,白影子和鬼舞者是死对头,这次营救活动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出现半点闪失。否则,他们一旦交战,惊动黑猎,对方人多势众,又在他们的地盘上,可能会对我方不利,我和李天生都深知厉害,连忙表示一切都听他们的。
很快,我们就在白影子的掩护下渐渐走出了黑猎的包围圈。我们可以从空中俯瞰黑猎他们的帐篷营地,密密麻麻的,戒备森严,叫人看了心惊胆寒,如果我们走陆路的话,那可真是遭遇铜墙铁壁,根本无法逃脱。幸亏我没有按照李天生的办法,孤身一人,独闯黑猎的阵营,不然的话,我很可能才出房门,就被黑猎毫不费力的抓住了。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抚摸着胸脯,暗自吐出一口气:好险!好险!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我们一行人既没有遭到黑猎的伏击和鬼舞者的拦截,也没有在中途出什么差错,大家一路屏声息气,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总算成功的避开黑猎的包围圈,跟随着白影子们安全到达了他们的阵营,我这颗悬了半天的心,才慢慢的掉落下来。
天还没亮,我们已经进到周永刚的驻地,见到了他。一身戎装的周永刚立即吩咐左右把昏迷的江少品安排好,然后听取了白影子们简短的情况汇报。之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李天生和我的身上,一见我们两个衣衫褴褛,面染风霜,急忙让手下的人把我们带去好好休息。李天生跟着那些人走了,我却有千言万语想对周永刚说,我的眼睛已经说明一切。周永刚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让我留下来了。
当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时,我望着他,他望着我,我的眼泪不由得在眼眶里打转转,周永刚也噙着泪,一时间,我们百感交集,以前的一切误解和伤害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劫后重生、久别重逢的欣喜之情,夹杂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我们都想张嘴说话,可却不知从何说起。
周永刚跨上前几步,一把握住了我的双手,满怀深情的吐出一句,“成香,你受苦了!”
我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很想失声痛哭,却没有哭出来,哽咽着问他,“永刚,你,你不忌恨我吗?”周永刚立即打断我的问话,微笑着说,“成香,我明白那是你的一片苦心,你宁肯失掉自己的性命,只为救我,我又怎么会记恨你呢?”
我终于顾不得许多,扑向他的怀抱,靠在他的肩头上,哭出声来。
周永刚伸手怜爱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嘴里不停的柔声细语哄着我,“成香,成香,别哭,别哭!只要我周永刚一口气在,我绝不会弃你不顾!这不,我一打听到你的消息,就忙着救你来了!”我听着他发自肺腑的话,哭得更厉害了。周永刚的声音也有些喑哑,他喃喃的说,“哭吧!哭吧!哭个痛快!把心里面的委屈和伤痛都尽情的发泄出来吧!”
等我哭了一会儿后,他再次安慰我说,“成香,好过点了吗?”我止住哭泣,“嗯”了一声。他轻轻握住我的肩膀,把我扶正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那光芒里溢满了自信和希望,然后他说,“成香,我们再也别害怕,再也别担心了!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很快到来!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抬起眼睛,热切的望向他,只听他激动不已的说,“成香,我们已经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和黑猎对抗,现在正是我们的反击时刻,只要我们一鼓作气,直捣黄龙,黑猎的末日指日可待!”
我又高兴又疑惑,不禁问他,“永刚,你哪里来的队伍和力量?”
周永刚笑而不答,接着他说,“成香,你好好休息一下,天亮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到他,一切你都会明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