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素贞突然造访这件事,整个宋家老宅上上下下估计也就只有三个半人有心理准备,为什么说是三个半呢?因为老太太和宋执钺曾经委婉的通过白潇湘表达过自己的意思,所以这三人都清楚此事。
至于那半个,则就是宁朝珠老神仙了,凡事都心知肚明的他虽不讲破,但绝对是冷眼旁观的那种。
不过白潇湘确实是将此事对白娘娘说了,只是白娘娘的意思却是暧昧晦涩的,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这让白潇湘在一阵纳闷过后也只得全盘对宋执钺托出,这也就是造成了他们几个听到白素贞进门并不感到意外,但偏偏没给她准备那副碗筷的事实。
主桌上的这几位心知肚明可并不代表着其他人就可以同样淡定,面前这位逆天级别的妖孽可是当年差点玩死宋虎王的彪悍角色,所以当有一部分小心谨慎的各路神仙开始吩咐手下人去摸底的时候,结果回报的俱都是一般无二!
黄浦江边的白娘娘这回玩的是哪一出着实让众人感到不解!单枪匹马的杀到这里就不怕宋执钺一狠心报了当年反目之仇?可是白娘娘的这出‘单刀会’虽然唱的是神秘莫测,但是不乏有心眼活络的人开始寻思这是不是预示着白宋两家又有联合的迹象了。
其实两种情况并不都是全无道理的,一方面宋执钺的心里确实还对那段惊心动魄的岁月感到心悸,当时的他确实恨不得将谋杀亲夫的小老婆抽骨扒皮,但是时隔这么久了,宋执钺虽然渐渐消了心气但是也并不代表他就可以忘却。
而另一方面白娘娘此行还真就是单纯的以拜寿为目地的,虽然自己一脚踏出了宋家大门且还结下了不少的仇怨,但是无论怎么说,自己还曾经是宋家的媳妇,还有白潇湘这条血脉在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于情于理,老太太过寿辰她都不能不闻不问。
至于说到这个面慈心狠、手段毒辣的女人为何敢只身来到这个虎穴狼窝,其实这点不难猜出,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她相信在各路牛鬼蛇神一旦在宋府齐聚的时候,他宋虎王就是想动自己,那也得掂量掂量。
白娘娘之所以掐着时间来,是因为她不想自己来的太早处于被动的局面,这点她倒是计划的很精明,可是凡事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本来若是按照的思路此时她应当与宋端午并肩站在这里,那样就算宋府不待见自己,也有宋三猫这个天字号的免死金牌挡在前面,至于说她和宋端午之间那脆弱的盟友关系能维持多久,那就要看宋三猫这孩子崛起的速度了。
可是白娘娘得意归得意,而当她站在正堂中间朝着老太太盈盈一拜之后,这才发现屋子里竟然独缺宋端午的身影!她心下一惊,不由得开始暗自思量最坏的对策。
宋端午没来!白娘娘失去的可不仅仅是免死金牌,还有那强大的助力!
“媳妇来晚了,还请娘不要见怪!”白娘娘俏生生的立在堂屋中间,这句话说的是既不怯场也不勉强,那叫一落落大方。
老太太莞尔一笑,手中的念珠却是顿了一顿:“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不管怎么说你以前也是宋家的媳妇,老太婆我是不会见怪的,来人呐,添椅!”
老太太这一番话说的可是大有深意,别人听不出来也就罢了,但是白娘娘心思和何等的玲珑,脸上顿时阴晴不定。
老太太的话其实有两个意思,一则故意提到前儿媳妇这件事是告诫白娘娘,离都离了就别套这个近乎,而且你当年做的那些个事情宋家可都是桩桩件件的铭记在心;这二则故意高喊加碗筷明着虽然是客气,但是暗着却是告诉她宋府压根就没考虑你的座位问题!
此时的白娘娘脸上虽然堆着欢笑但是心里却在暗暗腹诽,到底是今时不同于往日,身份的变换自然连待遇都随之改变。
其实老太太平日里倒还算是一个和蔼的人,只是今天她拿言语点醒白素贞一则有积怨的关系,二则此时她的心里倒是同白娘娘想的无异,那就是都在想着一个人,只不过一个是牵挂,一个是埋怨而已。
这两位俱都不简单的女流此时念想的当然是同一个人,可是她俩殊不知的是,这个名叫宋端午的男人,此时正倒在客运站外某处偏僻的角落里。
宋端午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卧了多久,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人关心过自己,但是宋端午知道的是自己幸运的没死成,因为就在他口袋里的那款老旧的诺基亚100大声抗议的时候,他就已然被这突然作响的外来刺激给吵到悠悠醒转。
其实宋端午由昏迷到醒转时间不是太长,因为他才刚刚追忆到自己儿时跟白潇湘一起嬉笑打闹的场景,可是就在他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阴曹地府而是现实的场景后,他就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宋端午是幸运的,毕竟不是每一个已经开始‘倒带’的人都有机会醒过来,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运气在这个关键时刻被电话吵醒。所以当宋端午呲牙咧嘴的艰难掏出电话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电话正是白潇湘打来的无疑。
“当真是心有灵犀啊!”宋端午自嘲的一笑,暗自嘀咕了一句接通了电话:“喂”
“喂个屁啊到哪了?快点老太太这架势是要没你不开席了,嗯,你长点心吧,我都快饿死了!”
宋端午仅仅是刚说了那虚弱无比的一个‘喂’字,结果就招来了电话那头的一阵抢白,可是宋端午听后却丝毫没有动气,因为他很庆幸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之后,还能听到家人的声音。
宋端午等电话那头的白潇湘说也说完了,埋怨也埋怨够了,这才惨然笑着回复了这一句,答应的虽痛快,但是却没告诉对方自己的遭遇。
他到底还是一个死也要站着死的硬犊子!
挂掉电话,宋端午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此时的他已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而就在他冒着刺骨的寒意和痛彻心扉的剧痛掀开衣服检查伤口的时候,这才发觉自己的内衣已然都被血水染透,猩红一片不说被冷风一吹那叫一个透心凉。
宋端午本想看看伤口的,可是当他发现那条爱马仕的围巾竟然黏结在伤口处的时候,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使得自己侥幸不死的,却是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和这条围巾!
寒冷刺激血管收缩,围巾让鲜血结块,虽说那把刀还插在自己的腹内,但是宋端午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他赶紧放下衣服捂紧大衣,因为他知道,任凭这样下去的话,就是不流血流死,也得死于体温过低。
他待少坐片刻恢复了一些力气后,便摇摇的站了起来,这一站可不要紧,刚刚黏合住的脆弱血块又崩裂开来,虽说流量已然没有最初的大,但是这慢慢的渗血却也让宋端午的脸色愈加苍白。
宋端午赶紧捂紧围巾,伤口的剧痛和手感的湿润仿佛在告诉他情形的严重,而这犊子此时的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人。
“嘿嘿,多亏了小纤送我的这条围巾,要不老子这条命还真就保不齐撂在这里了!”宋端午一边意识凌乱的想,一边脚下踉跄的渐渐走出阴暗的角落。
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也或许是老刘头推算的大凶之后的中盘明亮应验了,总之当宋端午磕磕绊绊的走出几十米后,正巧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等活儿的出租车,于是这犊子二话没说开门就坐到了后座上,车内暖洋洋的温度不禁让他有了一阵恍如隔世的感觉。
“伙计,去哪啊?”司机操着浓重的开封口音问道。
宋端午张了张口,本想说去医院的,可是当他想到白潇湘的那一番话语时,这开张口虚弱的报出一个地名:“六安村!”
司机明显没有想到客人会去那么远,所以直接开口道:“对不住,伙计!那么远的地儿不去,一来天也黑了,二来这路也不好走,再说我这车也没那么多油,都不够跑来回的。”
司机说的是实情,可是宋端午哪能放过这根救命稻草啊?!于是当宋端午艰难的从皮夹子里抽出三张大团结的时候,就直接开口道:“三百!去不去?油钱咱另算,放心,我不是坏人,家里老人过寿,就等着小辈儿去磕头呢!”
其实从这里到六安村压根就要不了这么多的钱,顶多一百还带找零的,而宋端午一下子甩出这么多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再跟司机交缠小去的力气,而反观那司机,也不知是被这么多钱所吸引还是觉得宋端午不像坏人,总之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得嘞,那我就跑一趟吧,说好了啊,三百,油钱另算!不过我也不是全因为钱,这个点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就是再多点钱人家也不愿意跑。”
司机大都是碎嘴子,宋端午也仅仅是微笑过后便不再吭声,此时的他倒是眼神微眯的暗自运着气,毕竟他可不想还未见到宋府的大门,就晕厥在这车里。
车内温暖如春,车外夜色正浓,而这辆拉着宋端午的车在出了加油站之后,就直奔六安村的方向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