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酒一直喝到天蒙蒙泛亮,西塞军的官兵们才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个个睡了过去。吞噬小说 www.tsxsw.com
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杨荣踉跄着走出校场,在阎真和柳素娘的搀扶下来到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战马旁。
翻身跳上马背,他满怀不舍的朝西塞军的军营看了看,才抖了下缰绳,策马走出军营。
站在辕门外负责守卫的兵士是晚上没有参加酒宴的,见杨荣领着剑舞营的人从军营里走了出来,所有守卫辕门的兵士全都手扶着长枪,半跪在地上。
官兵们没有说话,可他们的这个动作,却已表明了他们心中的不舍。
杨荣接到圣旨的消息并没有告知忻州的百姓,他离开忻州的时候,整座城池还都沉浸在梦乡中。
出了忻州城,杨荣丝毫没有耽搁,领着剑舞营的官兵,径直朝着东京方向去了。
从忻州到东京,要比到南京的路程还远。这一路上,众人晓行夜宿,每到晚间,都会就近寻找县城,在馆驿中住下。
一路上行的倒也安稳,不一日,他们已经到了开封府地界。
刚进入开封府,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若是继续赶路,当晚绝对能够到达东京,可那时时辰已晚,恐怕城门早已关闭。
无奈之下,杨荣只得下令队伍停下,当晚驻扎在阳武县。
阳武县隶属于开封府,离东京不过几十里的路程,若是从一早开始赶路,不到午间,就能到达东京城。
由于离东京太近,此处驿站多不会使用,杨荣下令在此处驻扎,倒是把平日里清闲的馆驿大小官员给忙了个不轻。
所有人都知道杨荣是奉旨返回东京,而且还是他在忻州屠杀了党项人的事情发生后,才下的这道旨意。
凡是有点脑子的,都能想的到他这次必定是凶多吉少。可宋太宗毕竟没有下旨惩处他,下面这些县城的大小官员,还是不敢得罪他这样有着赫赫战功的将军。
在阳武县知县的亲自带路下,杨荣等人来到了馆驿。
早先得到了他们即将到来的消息,馆驿的驿丞已带着杂役们将房间收拾干净。
杨荣和陈堃的房间安排在二层的雅间,其他剑舞营官兵则被安排在一层的通铺。
进了房间,杨荣朝屋内看了看。这间房很大,房间里的摆设超乎了他的预料。在房间迎门的两侧,摆放着两只陶瓷的大瓶子,瓶子里空空的,并没有插花草之类的摆设。
房间正中间摆放的是一只红木的小方桌,方桌的成色很新,没有半点被摩擦过的痕迹,显然是刚刚搬进这间房里的。
最有亮点的,是房间角落里的那只拔步床。这种床造价很是昂贵,一般来说只有富贵人家才有,一个馆驿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设施。
看着家具几乎完全都是重新摆设的房间,杨荣嘴角微微撇了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窗口,伸手把窗子推开。
窗子刚刚推来,一股凉凉的风儿就灌了进来。这里通风十分好,显然在安排这间房之前,县里的官员们都是经过仔细比量的。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推开窗子,杨荣双手背在身后,对跟进屋内的官员们淡淡的说了句话。
官员们应了一声,纷纷走出了房间,只有陈堃在离开之前回头看了杨荣一眼。
等到所有官员全部退出去之后,杨荣扭过头,对身后的床角轻轻的说了句:“既然来了,为何还要躲躲藏藏?”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一个人从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这人脸上蒙着黑布,走出来之后,一双眼睛满含着诧异的看着杨荣。
“坐吧,这里没别人。”杨荣朝蒙面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先一步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看着淡定从容的杨荣,蒙面人好像很犹豫,他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在杨荣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很奇怪我为何把人都支开才叫你出来吧!”提起桌上的茶壶,杨荣在蒙面人和他面前的杯子里分别斟上了一杯茶。
蒙面人没有说话,只是一脸诧异的望着杨荣。
斟好了茶,杨荣吧茶壶放在桌上,这才对蒙面人说道:“你很纠结,你不知道该不该杀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听他这么一说,蒙面人连忙站了起来,抬起持刀的手,将钢刀架在了他的颈子上。
杨荣斜眼看了看架在颈子上的钢刀,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把刀给推到一旁,对蒙面人说道:“如果你想动手,在我来馆驿之前你就有机会。那些剑舞营的人是根本拦不住你的。”
微微侧着头,一脸茫然的看着杨荣,蒙面人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过了好一会,他才轻轻叹了一声,转身朝着窗口走去。
“能告诉我,是谁想杀我吗?”当蒙面人走到窗口的时候,杨荣扭头看着他的背影,向他追问了一句。
“我不杀了,却有人会杀你!”站在窗口,蒙面人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冰冷的对杨荣说道:“杨将军,你让很多人感到不安,自求多福吧!”
说完这句话,蒙面人身子一纵,从窗口蹿了出去。
楼下住着千余名剑舞营的官兵,在馆驿外面,还有许多当地派来协同保护的官兵,可蒙面人蹿出去的时候,外面竟然是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在桌边坐了好一会,杨荣才站了起来。他缓缓的走到窗边,双手背在身后,一双眼睛望向已经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的阳武县。
这座并不算很大的县城,如今也已静寂了下来,城内的百姓们大多早早回家休息了,只有少数几个店铺,还亮着灯光。
“站住!”就在杨荣望着漆黑的城内发呆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声爆喝,紧接着他听到许多人在街道上跑过的声音。
听到那声爆喝,杨荣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那声音他太熟悉了,那是他曾经几乎每天都能听到的声音。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