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铭在北山老林的生活很是规律,自从chéng rén以后便开始独自巡山了,每ri天不亮就起来,带上干粮、水和自己喜好的书籍就出发了,沿着巡山的路线下来,傍晚回到家,一天最少要走一个来回一百多公里的山路。
刚开始和父亲一起巡山的时候,唐铭还有些不适应,感觉不仅枯燥无味而且一天下来很是疲劳。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唐铭不仅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而且已经将自己和这山、林完全融和在了一起。他每天满眼所看到的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密林,各种高大的树木参天而起,浓密的树叶遮挡住了夏ri炎热的阳光。密林的低洼之处一条条弯曲的山泉水顺势而下,给这深沉的高山增添了不少灵气。树林中随处可见飞鸟不时的惊起,嘎嘎叫着飞向远处,一派盎然生计的样子……。
唐铭喜欢这里的一切,不仅因为这里有着迷人的景sè,而是唐铭能够感知这里的山、林、草、木、鸟、兽……,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有生命的,所以唐铭从小到大没有破坏过这里的一草一木,更没有伤害过这里的任何小动物,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巡山,用自己的能力来保护这里的一切。
盛夏的七月,北山的气温却是清爽宜人。这天,唐铭巡山回来,哼着小曲踏着落ri的余晖进了家门。
父亲正坐在院子里的饭桌前抽着旱烟,母亲在屋中忙着收拾碗筷准备吃饭。
“爸,今天您到县城一路还顺利吧”。唐铭放下手中的背包,习惯地坐在唐生的身边问。
“恩”。父亲看着唐铭不自然地笑了下,简单的回答着。
父亲以前从县城回来总会拉着唐铭给他讲些外面的新鲜事,而今天的表现让唐铭感觉父亲心中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说。
没等唐铭再问,母亲端着碗筷走了出来说:“你张叔家的刚子要结婚了,请咱家去喝喜酒呢”。
“那是好事呀,刚子这几年也够顺的,考上了公安大学,去年才分配,今年就要结婚了……”。
没等唐铭说完,母亲白了父亲一眼抢着说:“就是呀,咱家铭子当初一点不比刚子差,要是正常读书的话,估计今年也该娶媳妇了,现在倒好,整天屈在这山里,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以后老爷们的事情少叨叨”。唐生磕了磕手中的旱烟袋说。
唐铭妈一看老头子生气了,嘴里嘟囔着说:“行,我妇道人家,我看以后咱们孩子的婚事怎么办,你们老唐家的香火怎么续……”。说完,转身回屋盛饭去了。
唐生今年年近五十了,虽然天生有些木讷,但为人善良,处事谨慎,家中的大情小事最终还都是他拍板定调的。
唐铭从小就是很理解父亲,他知道父亲一定有什么话要说,所以也没追着问。
唐生一边整理旱烟袋一边说:“今天到县农业部汇报一周的巡山情况,中午给你张伯家送腌制野菜的时候,刚好遇到刚子从市里风急火燎的回到家,进门就给老张两口一个措手不及,说是要准备结婚,而且时间定在七月八ri,下周二”。
“今天是四号,还四天时间,婚姻大事怎么这么着急,我张伯他们怎么说的”?唐铭不解地问。
“还能怎么说,当然是不同意了呗”。唐生一副赞成的口气。
唐铭嘿嘿笑着说:“不同意也没管用,最后不还是定了请咱们喝喜酒去了嘛”。
“恩”,唐生无奈地点了下头。
“去还是不去呢”?唐铭追着试问了一句。
唐生看着儿子说:“难就是难再这里,按道理说这结婚办喜事应该是高高兴兴的事情,现在倒好,儿子和老子闹僵了,老子声明了,要是这么草率的办,家里的亲戚朋友一个都不让去,劝都劝不住”。
“张刚就这也没退让”?!唐铭追问着说。
“是”
唐铭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不是张刚的xing格呀,从小他就很懂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一个结婚能有什么隐情,我看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太不像话了,头脑一热,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不都体谅父母的心情……”。唐生语气中依然带着不满。
父子两人所说的张刚就是唐铭在山洼村的邻居、发小、同学,同时也是唐铭搬进北山后唯一还有联系的同龄朋友了。
当年因为唐铭的意外搬走,村里所有人都认为是唐生家经济状况不好的原因,所以张刚还连续几天又哭又闹,非要唐铭搬到他家,宁可和唐铭同分一个馒头吃也要在一起,那是发自内心情真意切的情感……。
所有的孩童向父母示威的方式大都只有哭闹,过去也就过去了。哭闹过去之后,张刚却一直没有断了和唐铭的联系,几乎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把自己用过或者舍不得用的书、本通过二叔转交给唐铭,年年如此,一直到现在,两人的友情也如同这书、本一样,越积越深了。
如此一个懂得珍惜情感的一个人,所以当听到父亲这么说张刚的时候,唐铭自是不信,或者说是心存一些异常的疑虑和担心……。
唐铭自己琢磨着心事,并没有再说话。
唐生叹了口气接着说:“本来张刚的婚事我不打算让你参与的,但如今闹到这个份上,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张刚,让你陪他去趟市里”。
“怎么让我一个人去”?唐铭不解地问。
唐生抬头望着西山泛红的云朵接着说:“我从你张伯家出来的时候,张刚特意追上我,希望明天能够让你帮他提前去压床”。
“就为这?”唐铭满脸的惊讶!
唐生转过身看着唐铭接着说:“刚子祖上对我们唐家有恩,而且算是世代交好,如今他这婚事已经闹得有些众叛亲离了,我不希望两家的友好从你们这代破裂,而且作为好朋友最困难的时候,你也应该此时站出来友情支援一下,你说是不是”?
唐铭一开始并没有想到父亲会让自己一个人出山,并且是远到市里,但父亲的一席话确实说出了自己的心愿,于是便随声答应地说:“父亲说的是”。
入夜,唐铭毫无睡意,并不是因为第二天自己就要独自出山的兴奋,而是张刚这突来的婚事让他有些感到一些莫名的担心。
特别是张刚都已和家人因为婚事闹翻了,却仍然追着父亲,希望自己去帮他压床。
压床作为农村结婚来说,只是封建迷信传统习俗中的一项,大意就是让自家的弟弟提前在新婚的床上先睡上几天,可以去祸辟邪,随着社会的进步压床的习俗早已被鄙弃掉了。
唐铭还是很小的时候听老辈们说过压床,让他想不通的是张刚为什么竟然在和家人闹翻的时候,还能想起来用压床来作为自己结婚前的一项大事来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只是唐铭现在还一时没有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