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已近中午,龙邵文送走最后一名客人时,秦姿儿突然来了,手中拿了一瓶酒,还有从北三道街“正阳楼”买来的香肠、小肚、烧鸡、酱肉等下酒之物,说是要请龙邵文吃午饭。上次抢劫完“东亚劝业公司”后,龙邵文就再没见过秦姿儿,此时见她突然前来,当下笑着问:人们总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你无端请我吃的什么饭?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求我?
秦姿儿笑着说:与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你猜对了,我就是来求你帮忙的!
“呵呵!咱们做了那么久的夫妻,早就是一家人了,又有什么求不求的,直接说吧!”
秦姿儿轻笑一声,压低声音,“晚上陪我去砸窑吧!”
“啊!”龙邵文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小声点,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秦姿儿一双丹凤眼瞪着龙邵文,“上次砸窑之后,我独自又去干了几票,也有不少收获。”她打开一个随身的小包,在龙邵文桌上稀里哗啦地倒出来几件物什。有怀表、项链、戒指,甚至还有胭脂口红之物……
龙邵文看一眼,笑了,“这些都是你抢来的?”
秦姿儿把枪一亮,颇为得意地说:当然!
“你都抢的什么人?”龙邵文见秦姿儿纤瘦苗条的样子。真不敢相信她会去抢人。
“那可多了。都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官太太什么的吧!”
龙邵文听了啧啧称奇,他实在没想到秦姿儿居然成了一个专劫单身过往女客的“棒子手”于是说:你抢这些东西干什么用?你缺钱花?
秦姿儿只把俏脸一yīn,颇带恼怒地说:你问这问那的干什么?你就告诉我,你到底帮不帮我?
龙邵文笑一声,“嗯!你先告诉我什么事儿,我再决定帮不帮你!”
“我踩好了一处盘子,想去砸窑,又担心自己势单力孤的砸不响,这才邀你一同前去。”
龙邵文说:我只抢东洋人,不祸害中国人。
秦姿儿露出灿烂的笑容。“这次我要砸的就是东洋人开的公司,你听说过‘山口运输公司’这个名字吗?”
“嗯!听过!是家rì本运输公司,我有不少货物就是托他们代运的。”
“那你知道这家公司的老板是谁?”
“老板叫做薄天龙,哦!nǎinǎi的。他也姓薄,不会与薄益三那个东洋强盗有什么关系吧!”
“当然有关,薄天龙就是薄益三的侄子。”
“我一直在怀疑‘山口运输公司’的来路,还果真与薄益三有关,好!我帮你,你想好怎么干了?”问完这句话,龙邵文觉得这句话问的太没面子,又补了一句,“不管怎样!这窑是砸定了。”
……山口运输公司只是一家镖局类型服务公司,公司一没货物;二没现金。有的只是rì本保镖、打手,照理说土匪对这样的公司是不屑于下手抢劫的,抢劫这样的公司也都是费力不讨好。可龙邵文是富可敌国的大亨,秦姿儿是家财万贯颜料商的千金,这二人砸窑却不是为了劫财,纯粹是为了找乐,享受砸窑抢劫的那个快乐过程。
当夜,二人都换上一袭黑衣,连头也蒙了,只露眼睛在外面。趁着北风呼啸、雪片纷飞。潜进了山口运输公司。公司只有一名的看门的rì本浪人,因此很轻松地就被二人制服。随后二人就开始翻箱倒柜地进行打劫,可除了秦姿儿在rì本浪人身上翻出的八百元rì本金票外,其余的却是一无所获。二人也不失望,只把公司里的账簿、文件聚拢在一起。点了把火,付之一炬。而后扬长而去,至于那个被秦姿儿绑了的rì本浪人能否在火海逃生,二人也不去想,一切全看他的造化了。
一遭砸窑成功,秦姿儿很是兴奋,龙邵文双目含水,暧昧地说:咱夫妻是否要亲密地庆祝一番?
秦姿儿拍拍龙邵文的屁股,“自然是要庆祝,明天一早我来请你吃饭!”
龙邵文抓了她的手,“你居然敢拍老子的屁股……”他当下很不客气地伸手在秦姿儿的屁股上也捏了两把,觉得触手间弹xìng十足,心中不由sè心大动,伸手揽了她,在她嘴上亲了一口,就想扒她的衣服……秦姿儿伸手在他腋下一挠,趁他受痒松手时,“咯咯”笑一声跑掉……果真第二天一早,没等龙邵文起床,她就闯进了龙邵文的卧室,拿了抢来的rì本金票在龙邵文眼前扬来扬去,“懒虫,还不起床,快穿衣服出去吃饭。”
龙邵文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你要请我吃饭,我当然非常愿意。不过你总要等我先把裤子穿上才行吧!
岂知秦姿儿眼睛一瞪,“穿裤子还要请示我么?快穿呗!”
龙邵文苦笑说:你是不是要回避一下,我总不好意思当你的面穿裤子呀!
“咱们是夫妻!用的着回避吗?”
龙邵文也瞪眼说:老子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出去;二、上床钻进老子的被窝。不然的话,老子可要光着屁股跳出去了……他佯作去掀被子……
秦姿儿笑一声,伸手帮他扔过衣服,“快穿吧!还要我帮你穿不成?”
龙邵文见威胁不成功,苦笑着在被窝中摸索地穿上了裤子,从床上翻身起来骂道:nǎinǎi的,你简直匪气十足。
秦姿儿听了,“咯咯”笑道:我现在本来就是个红胡子……她从身上摸出一副红sè假胡子,套在耳边挂上,晃动着脑袋……
她似乎急着去享用自己的胜利果实,也不等龙邵文洗漱,就拉着他出了“加斯普”旅馆,也不叫车,只牵着他一路小跑,来到了一家叫做“普斯拉第”的意大利人开的餐厅,坐下之后就乱七八糟地点了一堆东西,什么“酿花枝”、“香草生腿煎牛仔肉片”、“烧牛柳”……然后又要了一些甜品。最后又要了两份炒面。期间饭店侍者不停提醒她,说是再点就吃不了了,秦姿儿这才罢手。
龙邵文才起床,没有食yù,面对秦姿儿点的满满一桌菜,笑着说:老子越看你越像是暴发户呢!手中刚有几个钱,就拼着命想花出去。
秦姿儿眼睛一挤,颇有几分勾魂的味道,她笑着,“东洋人请客,你还客气什么?”
龙邵文见秦姿儿阳光灿烂却又风姿撩人,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时而奔放热情、时而腼腆含蓄的那种中西结合的气质,不由砰然心动,“这妞儿若是上了床,不知会是怎样的表现……妈的,十有**也得像是个土匪……”他笑着说: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讲给我听听!”
“你真要听?”
秦姿儿虽与龙邵文相识的时间不算很长,可对他的秉xìng却了解的入骨三分,见他笑得不怀好意,知道他马上就要“狗嘴不吐象牙了。”当即“咯咯”一笑说:既然你这样勉强,那就不要讲了。
龙邵文知道秦姿儿看出来自己要说什么了,笑了笑说:你可想多了,我昨夜梦到去打劫银行了,抢了好多的钱,拿都拿不走,可累死我了。
秦姿儿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梦,今夜我们就去打劫银行好了,让你梦想成真,怎么样?”
龙邵文见她无法无天,居然动了打劫银行的念头,笑着说:打劫银行的事情rì后再说吧!先把帐算了,上午我还有事情要办,可不能再与你耽搁了。
秦姿儿“嗯!”了一声,喊来侍者,掏出rì本金票结账,岂知侍者看见金票却摇摇头,表示不收。龙邵文忙问原因。侍者回答了……原来自从哈大洋和现洋挂钩,可以无限兑换之后,哈大洋在哈尔滨的地位是rì益坚挺,早些年无所不能的rì本金票,此时已被赶出了哈埠的市场流通,仅成为rì人之间进行交易和在货币交易兑换时所使用的一种货币。而在市场上却流通不起来。整个东北,除了旅顺、大连这些rì本人控制下的城市外,其余城市也只有个别有背景的rì本人开的店铺还收金票,其余店铺已是不收了,因为金票虽可以兑换rì本金元,但在中国东北却不予兑换。许多人手里抓着金票花不出去,金票就贬值的更厉害,更没人要。
龙邵文笑着对秦姿儿说:咱们应该支持商家不收金票。
秦姿儿不好意思地说:可我除了这金票之外,没有别的了……
龙邵文笑着说:本来是你请老子,倒成老子请你了……他从身上去摸钱,谁知一摸之下,脸sè立刻微变,原来刚才被秦姿儿催的急,也没带钱就出来了。他想:这下糟了,搞不好老子可要塌台了,老子这许多年来烧杀抢劫、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少干,就是没吃吃过白食……他讪笑着对侍者说:早晨出来的匆忙,没带钱,这个……这个回头再送来吧!
侍者脸sè一变,“一早晨开门就碰到你们这样的主顾,既然没钱,还点这么多菜干什么?”
龙邵文赔笑纠正说:不是没钱,是没带钱。
“有什么不同了?不管你是没钱还是没带钱,总之你是付不了这顿饭钱……”他看着秦姿儿,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意思不言而喻,“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怎就跟了这么一个穷鬼……”他又说,“废话不说了,你倘若再不付钱,只有报jǐng察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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