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邵文眼神就像是两颗钉子,逼视着秦姿儿,“不敢没关系,只要杀上一两个人,胆子就大了。你想想,什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问你,你是想当刀俎呢?还是想当鱼肉?照我看,还是当刀俎的好!你想想昨天夜里在树林中,倘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会发生什么?哼!恐怕你早就成了东洋人的鱼肉了!”
秦姿儿依旧推脱着,“可是我不会开枪。”
“开枪简单,我来教你,准保你一学就会。”
“不!不!我不能这么干!你不要逼我,我不想杀人。”
“不能这么干?为什么?莫非东洋人是你家亲戚?你对他们怀着怜悯之心?哼!只要你心中怀着对东洋人的仇恨,把他们当做猪狗畜生一样,就没什么不能干的了。”
见秦姿儿咬着牙!显然是在下决心。龙邵文笑着又说:你可以先试上一试,说不定杀过人之后,你还会上瘾呢!
秦姿儿神情复杂地看着龙邵文,无奈地点点头……
龙邵文见做通了她的工作,登时大喜,带着他去找“镇三江”借枪。“镇三江”见龙邵文要借枪,就把众位当家的都喊到聚义厅,让他们把配枪都下了,任龙邵文挑选。
龙邵文见自己不论选谁的枪,都会让一位当家的没了趁手家伙儿,他笑着说:大当家的,渡边不是“睡了”吗?就把他的枪借我用用。
“镇三江”犹豫了一下,“怕是不太合适。”
龙邵文笑笑说:我阳气旺。渡边不敢来找我。
“镇三江”点点头,吩咐管军火、武器、粮草的“粮台”把渡边的枪给龙邵文拿来。可“粮台”依旧犹豫着,“龙爷,他那把枪倒是不错。可你真的不嫌晦气?”
龙邵文语气坚决,“没关系,去拿吧!”
土匪常年在外行劫作恶,杀人颇多,也害怕报应,所以特别忌讳“死”“犯”等字,称死了为“睡了”,睡了则叫“躺桥”;又因“饭”“犯”同音。故称吃饭为“啃付”决不能带“饭”字。犯了这些忌讳,轻则受打骂,重则被杀。而用横死之人的东西更为避讳,认为彩头不好。恐遭厄运。
龙邵文从不管这一套,他在鄱阳湖当匪首的时候,手下兄弟也多有这些忌讳,可在龙邵文的感召下,后来也都变得无所谓。也不会因为耳中听到什么“死”字而恼怒。
渡边的枪是一把德国造二十响的盒子炮,装弹多,威力大,只是入手偏沉。龙邵文颠了颠。觉得秦姿儿用着吃力,顺手插在自己腰间。又问粮台,“还有没有小巧一点的?”
粮台又去拿了几把。也都是被处死rì本人的枪。龙邵文捡了一把分量稍轻的韦伯利转轮,拿在手中试了试,笑着说:就这把了,装弹虽只有六发,但入手轻快,女人用正好。
“镇三江”见龙邵文选完枪,笑着说:我听手下兄弟说你枪法不错!走!到外面去,咱们都露一手,比试比试!
群匪听“镇三江”要与龙邵文比试枪法,都一起嚷嚷着要看热闹,哄哄然跟着出来……
到了厅外,“镇三江”命小匪崽在一棵大树下挂了一枚铜钱,笑着对龙邵文说:龙爷,我先抛砖引玉,献丑了……说罢!他抬枪击断悬挂铜钱的红线,跟着又是一枪,铜钱未等落地,已被击飞。众匪崽见了,发出震山般的叫好声。“镇三江”四下一抱拳,算是答谢。
秦姿儿见“镇三江”打的这么准,偷偷对龙邵文笑着说:他太厉害了,你别比了,省得一会儿输了丢人。哼!你若是输了,可不许再逼着我用枪。
龙邵文斜瞪她一眼,也让小匪崽把铜钱挂在树下,又让摆了一张桌子在铜钱之下。拔枪便shè了两枪,铜钱“嘡啷”掉在桌上,却是旋转个不停。众匪愣怔般地静了片刻,跟着就响起一阵轰鸣般的喝彩。击落后的铜钱不飞走,却落在桌面上旋转,当然比击飞铜钱要难得多
“镇三江”笑着说:龙爷技高何止一筹,拜服了。
秦姿儿不解,“他怎么就技高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镇三江”笑着说:在红线被击断的瞬间,龙爷的第二枪不但打中了铜钱,还恰到好处地打中铜钱的边缘,这样铜钱才不至于飞走,却能落在桌面上旋转,只要有一点拿捏不到,就绝不会出现铜钱旋转的效果,这样的枪法实在是闻所未闻,堪称神技。
秦姿儿“哼!”一声,“或许他是碰巧打中的。”她虽这样说,心中已对龙邵文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当下就在龙邵文的指点下,专心地练起来枪法……女人内心的变化总是很微妙,有时只需一点点莫名的催化剂,就能让一个淑女变成泼妇,让一个闺秀变成强盗。
……几天后,“插签”的从哈尔滨打探消息回来,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雷震与杜从周。
那天负责打探消息的“插签”跑去“龙行东省”贸易公司的同时,蔺华堂、雷震也刚通过杜从周的眼线探听到了龙邵文被“镇三江”绺子劫持了。蔺华堂二人了解龙邵文的本事,也不着急,只等绑匪来信谈赎金。就在这时,“插签”的把信送来了。蔺华堂以为是勒赎信,打开看,只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我很好!详情问送信的。落款照旧是那个张牙舞爪就yù翱翔九天的“龍”,蔺华堂见到这熟悉的笔迹,当时就笑了,向“插签”的问明原委……
杜从周那天在“天天红”酒吧门口苦等新井不到,绑架没成功,一直叫喊着要出气,听说龙邵文要抢劫“东亚劝业公司”,登时又高兴了,他派出眼线,去打探“东亚劝业公司”的消息,通过他在军界的朋友,打听到东亚劝业公司刚通过rì本军部走私了一批烟土,才从江北码头卸了货,屯在滨江县傅家甸正阳街的一处名叫“义昌祥”的仓库里。杜从周得到消息不敢耽搁,忙随同“插签”的赶往野马山亲自向龙邵文报告,雷震不放心龙邵文,非要见面才踏实,就随着跟来了……
得到杜从周的消息,龙邵文对“镇三江”说:当家的,正阳街地处滨江闹市,离jǐng察厅的位置不远,强攻一定不行,还是按照咱们事先商量好的,给他来个智取。由“东亚劝业公司”的那几名东洋人带路,混进“义昌祥”仓库,绑了所有护土的东洋人,劫了他们的烟土。
“镇三江”当即同意,召集手下的四梁八柱,交代了任务并做了严密的部署,什么地方放卡子,什么地方安排哨位,谁掩护,谁接应、谁善后等等无一不足,无一不细。
龙邵文为匪时间虽不短,经验也不少,但随队砸窑还是第一次,因此跃跃yù试的极为兴奋,而秦姿儿经过这几天的练习,虽然谈不上什么枪法好!但至少是会开枪了,似乎也心动地想经过实战检验一下自己苦练的成绩。龙邵文见秦姿儿已被自己熏陶成了一个女匪,心中暗暗窃喜,“若是你那个做染料生意的大富豪老子见你成了个女匪,不知会作何感想……”
当夜,龙邵文对秦姿儿说:咱夫妻干过这一票之后就分道扬镳了,做了这么久的夫妻,却还没有夫妻之实,难免有些遗憾,万一我在替你报仇的过程中有个闪失,那就更是遗憾终身了,要不今晚咱们就把喜事办了,把房圆了如何?
秦姿儿与龙邵文相处了几rì,对他的秉xìng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嘴上喜欢占些便宜,也经常小动作不断,但为人还算君子,晚上睡觉时虽同处一室,但总是离自己远远的,绝不会趁人之危用强,虽听他这样说,心底却一丝畏惧感也没有,只笑笑说:咱们这个夫妻可是假的,你要是敢起坏心思,我就把你……她脸红了一下,后半句没出口。俗话说:近墨者黑,她身边都是土匪,耳闻目染的全都是一些黑话、脏话、粗话。她受到感染,粗话就似卡在嗓间,不知不觉间竟要脱口而出,她想说:……我就把你阉了……但话到嘴边,似乎觉得终究太过粗俗,又憋了回去。
龙邵文见她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知她要说什么,也不点破,只是看着她笑。笑的秦姿儿心中发毛,问:你又笑个什么?
龙邵文也不答,还是面带微笑,过了一会儿,竟然“哈哈!”笑出了声。原来他心中在想:老子的手段竟然这样高明,她喝了十多年的洋墨水,却被老子在朝夕间改造成了一个土匪……看来不论是什么人,都有当土匪的心思,就看有没有机会,给不给他机会……他说:咱们这次去抢劫rì本人,可不能用真名真姓,必须要想一个诨名,到时自己人就会用这个诨名称呼你!你现在就抓紧想一个报号吧!
秦姿儿笑问:你有报号吗?你叫什么?
龙邵文笑着说:我叫齐天大圣。
秦姿儿瞪了他一眼,“那我就叫观音菩萨,专门给你戴紧箍咒。”
龙邵文忙说:可别亵渎了菩萨,我真的是叫做齐天大圣,你要是不信,有空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的龙家帮。
秦姿儿点头说:我信,可是我该叫什么呢?你帮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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