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用不了几天自己就可以搬到对面的办公室去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先按兵不动,省得让别人抓住自己的小尾巴了。老刑有些遗憾地想。不过张恨古犯了什么事呢?如果有可能再给张恨古烧把火,直接送他找个干活管饭没有自由的地方,省得自己再费心了。
老刑不露声色,但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路见不平,老天爷都要出手了。本来外宣办主任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连阮处长都点了头的,哪里想到冒出个张恨古抢了他的宝座。感谢苍天哪,让警察把张恨古永哪怕关上半个月,外宣办主任就可以姓刑了。
不过老刑虽然高兴,但是对于张恨古犯的事也有些怀疑。原来听小林说警察找的是高杉,不过高杉似乎没事。现在找的是张恨古,千万张恨古也不会只是协助调查吧?这是哪里的专案组,这个专案组查的是什么案呢?
老刑心不在焉地听着小林他们胡说八道,随便拿起张报纸翻看起来。头版头条是关于代理市长陈映红关于做好新一年度保增长保稳定的讲话。看到这里老刑心里一动,前几天副市长才代理的市长,那是因为前市长宋天出车祸死了,而车祸的地点就在离花海县城不到一百里的一个地方。难道,张恨古与市长的车祸有关?
我们不得不佩服老刑的想像力了,在任何内情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能够分析出车祸与专案组的关系,可以说政治觉悟相当高,至少对于领导异常死亡有着极高的政治敏感性。不过他的觉悟虽然高,但往往慢了半拍。这可是致命的。
同样有着很高的思想觉悟的同学不只是老刑,秦组长的觉悟比他只强不弱。当他拿到张恨古的资料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他的党票是哪年,他的学历是不是真假,他的作风如何,而是一行醒目的字迹:最高学历,北京马列主义研究院毕业。
居然是北京马院的!秦小路的眉头柠成了一个王字,如果长得胖一点就能变成老虎了。他的二叔已经警告过他,如果一旦涉及到马派与海派的争执,那他最好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因为作为一个小人物的他来说,想做炮灰的资格都不够。
小小一个花海县,怎么会有马院的毕业生呢?秦小路这个政治觉悟可高多了。不要惹马派,也不要跟着海派跑,这是在政界混迹多年的阮二叔对秦小路的忠告。可谁能想到,在花海县这样一个小地方,竟然会窝着一个北京马院毕业的人呢?不是说马院毕业的都是高官吗,怎么会有一个在这里做基层工作?
这不要了我的老命吗?秦组长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看着面前的高杉,秦小路突然升出一种极度的厌恶。连自己的情人都出卖的女人,居然还能做出一副得意洋洋地样子。如果不是她来举报,秦小路完全可以找一个死羊结束这个案子的。可是让高杉这一搅,他想不查张恨古都不成了。
秦小路扫了高杉一眼,心说就这样子不知道那个张恨古看中了她哪里了?这跟香港八十代那些N级片的演员没有什么区别,虽然叫的声音很响很大,但却没有一点真格的,而且长得都出奇的丑。
一旦对高杉的印象变坏,秦小路也开始怀疑高杉所说的那个叫张恨古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凶手,高杉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张恨古的马院身份,秦小路一支烟一支烟的吸着,把可能影响到的方方面面尽量考虑清楚。秦小路的身份,与花海县的警察不同,与北联市的警察也不相同。他是省厅派下来锻炼的,他随时有可能回到省厅。回到省厅的条件很多,虽然需要有良好的成绩,但是如果真正卷进马派与海派的斗争中,他根本不可能达到自己的理想。他最终只有两个结果可以选择,或者是永不翻身被流放到某个县做一辈子的小警察甚至站在路中间指挥车辆的交警。或者靠近哪个派别,充当一个向前冲锋的炮灰。这两个结果对于他来说,都是不想得到的。他只想安安定定地做一个警察,接连不断地升职,娶一个漂亮的有背景的老婆,生一个特帅的儿子,有一个懂得风情的情人,过一个舒服一点的小资的生活。
看来还是应该再给二叔打个电话问问自己应该怎么办。秦小路拿定主意,就让胡明先暂时与高杉聊着,他则默默地走出来。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太阳慵懒地挂在东南的天空,离太阳不远的地方就是东山那云雾飘渺的景色。还别说,在花海县如果有一座小别墅,假期当中在这里带着孩子老婆过一段时间,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这里还有温泉,搂着儿子在温泉里嬉戏那该是多么幸福一一件事呢。
正当他沉思的时候,秦小路的手机大声地响了起来。他急忙掏出手机,发现竟然是二叔打过来的电话。天,二叔竟然给他打电话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秦小路急忙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边把门关好一边跟二叔打着招呼。
秦小路的二叔在省厅里并不算是一个实权人物,但是与年代久远的物品都成为古董一样,在一个单位混的时间太长了,那即使不能称做油条也可以叫做驴打滚了。秦小路的二叔就是这样一个在省厅很吃得开的人。他并不姓秦,而是傣帮第一大姓阮。阮二叔没有什么子女,一直拿着秦小路当做宝贝,即使秦小路跑到花海县办案了还一直惦记着他。
秦小路本想跟二叔说几句闲话诉苦呢,没想到阮二叔并没有什么废话,而是直接了当地问:“小子,你是不是正在调查一个叫做张恨古的人。”
秦小路不得不佩服二叔的运筹帷幄,他虽然远在省城,但是消息的确太灵通了,他这里才带着张恨古回来没怎么问话呢,没想到阮二叔竟然已经知道了。
秦小路把最近两天的工作进度与未来的思路向二叔汇报一下,阮二叔打断他的话说:“别的别提,把张恨古例行公事做个笔录马上放了,连一个小时都别留。‘秦小路一脸的无奈,可惜阮二叔在电话线那头看不到他的表情。秦小路为了说明问题,专门提到北联市代理市长陈映红限他十天破案的事,说:“二叔,你说这不是明摆着要我的好看吗?这么复杂的一个案子连个头绪都没有,竟然要我十天内破案!如果不是我这有意外的突破,非得让人看了我的笑话不可。”
阮二叔安慰秦小路说:“这也不能全怪陈映红,哪一个代理市长不想把前面代理那两个字去掉?宋天这个案子虽然外面知道的不多,但是在省里影响实在不小。如果你能迅速把这个案子破了,她的脸上有光,对于省政府那边有个交待。如果迟迟不能破,她坐在那个位子上也不踏实呀。”
“二叔,你说她会不会是故意不让破这个案子呢?”
“你怎么会这样想?”阮二叔有些奇怪,还有一丝生气。从语气中听得出来,秦小路似乎对陈映红有所怀疑。
果然,秦小路的话验证了阮二叔的想法。
“因为我感觉,似乎杀害宋天的凶手与他们马派有着关系。您不是说陈映红是马派的吗,而宋天死了正好她可以接替市长这个位置……”
“住嘴,这不是胡说吗?小路,你真是太富于想像力了。你想,即使一万个宋天死了,也不见得轮到陈映红做市长。如果陈映红想做市长,一万个宋天扡挡不住。我说这话你也不明白,不过你千万记住了,这话你也就是对我说说,不然说不定哪天你就在地球上消失啦。”阮二叔语重心长地教训着这个后生小辈。
自以为是,考虑问题太简单化了。如果再不出面提醒,看来小路马上就会吃亏的。
秦小路惊出了一身冷汗,阮二叔的话把他从想放非非中拉了回来。他一度考虑张恨古北京马院的背景,却忽略了陈映红也是北京马院的背景,而且陈映红今年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岁,一个女人以这样的年纪就当了市长,那她身后的背景是相当了得,哪里会用得着去搬拦路的石头,不给别人放石头就已经不错了。
杀宋天?估计陈映红还没傻到这种程度。就是真傻也不会这样去做。
“你小子是不是怀疑马派了?”阮二叔问道。
“您怎么知道?”秦小路笑着问,看来二叔对自己还是挺了解的。
“我怎么知道?因为我知道这个张恨古就是北京马院毕业的。”阮二叔倚老卖老般地说道。对于秦小路,他并不想把什么都告诉他。其实张恨古是北京马院毕业的事,花海县很多中层领导都知道,因为当初他们羡慕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但是这些人没有几个真正知道北京马院的毕业生有多牛,因为他们不够级别。
秦小路说:“二叔,我原来是这样想的:宋天之死,一定是与他有着利害冲突的人做的,而马派也海派向来关系不和,说不定就是他们下的手。虽然不敢肯定是陈映红所为,但是张恨古也是马派的,由他下手也可以。本来昨天我还不知道花海县有马派的人,只是瞎想,结果今天突然有人举报说张恨古有在凶杀现场的证据,所以我就想,说不定马派真干了这样一件蠢事。”
“你脑瓜转得倒是很快,不过就是转错了方向。”阮二叔说,“第一,无论是马派还是海派,都只限于省部级这一个层次的斗争,到了县一级还没有人够资格。第二,对宋天这种已经过时的市订,根本不值得马派的人动手。第三,张恨古这个人即使真是杀人凶手你也不能动。”
“那为什么?”秦小路听出二叔话里还有话。
“你可以有动陈映红的想法,但是你不要有动张恨古的想法。”阮二叔严肃地说。
“为什么?”秦小路再次问。他不明白,一个小小的主任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比市长还要厉害?
“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小路,记住了,你后少问那么为什么,尤其是在电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