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副县长拉着张恨古绕着花海县城转了一个大弯,正在发着无数感慨的时候,张恨古手机响了。
张恨古的手机在当教师的时候,基本是用来做手表看时间用了,那时候一旦有人给张恨古打个电话,张恨古恨不得让全学校的人都知道他来了电话。但是做了公务员居然是做了主任以后,他发现,其实拿着手机根本就是一个负担,不知道谁因为什么事就会找到你的头上。
张恨古很不耐烦的掏出手机,发现竟然是小梁打过来的电话。
张恨古对小梁是非常愧疚的,自从与高杉打成一片,张恨古很多时候甚至忘记了小梁的存在。只是在高杉太疯狂的时候,他才偶然想到小梁的温柔。可惜,这仅仅是偶尔,因为张恨古实在没有时间去南家洼小学了。
就在前两天,张恨古还动过去南家洼小学看望小梁的念头,毕竟自己在东山让那个费的女人抓住后,是小梁在刺刺猬博报留言,他与高杉才有了逃出来的机会。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一耽误,张恨古终于没有成行。
今天小梁打过电话来,不知道她会有什么事?
张恨古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田副县长一眼,见他正在认真开车,不再讨论花海县的政治形势好让他有打电话的机会,心想当着副县长的面,不知道手机里说的话他能不能听到。但愿小梁不说要说什么太露骨的话,不然那可太没面子了。
其实张恨古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小梁在电话中并没有向张恨古想像的那样倾诉,而是当头给了张恨古一棒子。
用文化人的词儿,那叫当头棒喝,用东大村的人说,那就闷了张恨古一棍子。
“张恨古,半个月后我就要结婚了,如果你有空,到时候参加我的婚礼吧。”小梁在电话那头说。
张恨古有些发傻?结婚、跟谁结婚?一连串的疑问弄得张恨古一时想不出该说什么话。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小梁结婚这个现实。
小梁在电话还说了些什么,张恨古没有听清。他的耳朵里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结婚。
小梁要结婚了,可是结婚的这个人并不是自己。
小梁要结婚了,可是结婚的这个人并不是自己。
小梁要结婚了,可是结婚的这个人并不是自己。
张恨古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感觉似乎这个问题跟自己丝毫没有关系,却跟自己又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张恨古举着手机,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直到手机里嘀嘀嘀地响起盲音,他一直都没有动静。
田守仁开关车,并没有听到张恨古的电话,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张恨古突然产生的巨大的失落。
年轻人哪。田守仁叹道,不以历一些风雨,永远不会成熟的。
田守仁看张恨古心情不好,就把车重新开回到府前街,对张恨古说:“恨古同志,你看耽误你这么半天,有机会我们在一起聊天吧。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实实在在地聊聊天,说会话。以后希望有机会我们还可以一起聊天。”
张恨古已经从失落中重新找回自己,与田副县长客气几句,就准备在这里下车。
正在这时候,三辆汽车从远处飞快地驶过来,一路不停地鸣笛,红色的警灯闪烁着,刺的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出了什么事了,在闹市区怎么开这么快?”田副县长有些不满地说道。要知道,这里可是府前街,是花海最繁华的一条大街。虽然现在是晚上,但是路上行人比白天一点都不少,更有很多孩子老人出来遛弯散步,开这样的快车,不出事那都不可能了。
说不定又是哪家二世祖跑出来飙车了。田守仁想。
张恨古抬头看去,似乎见车上写着武装押运几个字。
张恨古与田守仁都感觉很奇怪,武装押运的车都是银行的运钞车,每天都是在早晨八点与下午四点左右,怎么会天这么晚了还有押运的车辆呢?
张恨古看着这三辆的车影,对田县长说:“我怎么看着像银行的呢车?可能有事耽误天太晚了,要不不至于开这么快的车吧?”
“嗯,那也没准。不过开这么快,实在太不应该了。”田守仁点点头,立刻拿起手机打电话。
张恨古估计,田县长应该是给银行的领导电话。毕竟在这么热门的地方开快车,太容易发生事故了。司机抓不着,银行的行长可跑不了。
作为一名负责任的县领导,田副县长并不会因为给运钞车让路而不满,但是会因为车速太快而担心交通事故。不过他连续给几个银行的行长打了电话,结果所有的行长表示,他们银行的运钞车早在下午就已经走了。如果脑子让驴踢了想让匪徒抢劫,疯子才会让运钞车在半夜里出来转呢?
“真是奇了怪了。竟然哪个银行都没有这三辆车。”田副县长很不满地说着,把张恨古送回到张恨古上车的地方。
张恨古真诚地邀请田副县长一起共进晚餐,田副县长婉言谢绝。驾起车绝尘而去。
张恨古目前着县长的车看到影子了,这才急忙开着自己那辆车向高杉家驶去。
高杉已经离开一天的时间了,她究竟到哪里去了呢?是不是如对门的老太太所说的让警察带走去问话了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古小红可就有好笑看了。
对于古小红,张恨古虽然说不上太恨,但是心里总有一种弄死她的想法。从北京开始,青红党对他的追杀从来就没有停止过,甚至因为他的缘故而使得很多无辜的人送命。对于这样凶残的人,即使古小红脸上长出美丽的花来,张恨古也没有任何好感。更让张恨古气愤的是,当他想杀了宋天报仇的时候,突然杀出的古小红居然抢了他的买卖,还让他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最让人郁闷的是什么呢?当你想放屁的时候,旁边的人却突然狠响地替你放了。
如果高杉把古小红招出来,那应该是很解气的一件事。
高杉家里的灯早已经亮了,这让张恨古上楼都有了动力。他开了门,小跑着上了楼,在门前稍稍停了一下,听听门里面的动静,这才轻轻地敲响了门。哪知道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门,门已经突然打开了。
高杉一把就把他抱着,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张恨古知道小区里好多家都好事的老太太,急忙抱着高杉进了屋,回手把门关上。迫不及待地问高杉今天去哪里了?
高杉神秘的地笑,说:“你猜猜。”
张恨古哪有这心情跟她聊天,直接了当地问:“杉杉,是不是为宋天那件事?”
高杉假装吃了一惊地样子,说:“喝,你本事可真大,刚发生的事你就知道啦?”
张恨古挥挥说:“什么刚发生的,你都失踪快一天了。你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失踪了要报案呢。”
高杉搂住张恨古的脖子说:“没事,你看我多好呀,完整无缺,身上零件一样儿不少,不信你就检查检查。”说着就缠到了张恨古的身上。
“那警察找你没有?”张恨古知道跟高杉没有办法纠缠,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了当。
“找啦。”高杉从张恨古身上下来,站在客厅正中间,指着沙发说:“警察就坐这,我就坐这。然后呢,警察就问,宋天是你杀的吗?我就说,不是。那个警察又问,那你知道是谁杀的吗?我就说,知道。”
“你把古小红招出来了?”张恨古关切地问。他不怕古小红落网,他所害怕的却古小红落不了网,那高杉作为当事人,可就真的有危险了。
高杉诡秘地一笑,说:“我才没那么笨呢,我就告诉他们,我不知道。”
“哦。”张恨古听她这么说,不知道是有些遗憾,还是有些失望。想到青红党的狠毒,便说:“这样也好,你要真招了青红党来也够麻烦的,省得惹了青红党,你安全,我也放心了。”
“不过我不说他们就不放我,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就说了。”高杉嘻笑着说。
“你说的什么?”张恨古问。
“我就说呀,杀宋天的凶手其实就是张恨古。他拿了把刀子,从我家里一直追到四海酒家,最后就这么一刀,就把宋天给杀了。”
高杉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杀人的姿势。
“你?”张恨古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刚想发怒,但想到这是高杉胡说八道的风格,这才忍下来。不满地说:“别胡闹了,说正当的呢。不管怎么说,宋天这事也不小,真查起来,说不定咱们也有跑不了责任呢。”
高杉瞥嘴,说:“有事也是你的事,关我什么事呀?反正我也没有拿着刀子满大街的要杀人。”
“你……”张恨古恨不得一拍屁股就走人。都什么时候了,高杉怎么还这样!
高杉看他这个样子,知道张恨古要急了,这才不紧不慢地把重案组调查的她的事说出来。“我呀,其实别的都不怕,就是怕我户头那些钱给飞了。我做宋天的情人都快两年了,要是人财两空,你说是不是太赔了?”
张恨古倒没有在意她会不会保住这些钱,只是确认了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新闻:高杉的老公居然是让县长害死的?
其实在这之前高杉并不是第一次提到,但是张恨古一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这时候他才想到,自己第一次到高杉来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墙角摆着一张照片,但是他没有在意。现在再次提起这件事,张恨古终于醒悟了:高杉真的不是普通人,她的死老公可是做过副县长的,而她的死情人是做过市长的。
张恨古在屋子里打量一眼,立刻就发现了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一个男人的照片,故意问高杉,“这是你老公吧,怎么原来没有看到过你摆过?”
高杉拿起那张照片,刚才还满开心的脸上眼泪早已经流了下来。她摸都会照片,良久,才说:“其实以前也摆过的,只是不敢天天摆着。如果不是宋天死了,我依然不会把这张照片摆出来。”
一种苦涩涌上了张恨古的心头。老公莫名其妙地死在别人手上,还被扣以一个自杀的名义。为了能够给老公报仇,背上一个公共汽车的绰号,然后再被市长包养,天底下的苦处虽然多,有几个又能多过高杉呢?
张恨古伸出手一把将高杉揽在怀里,轻轻地吻上了她的脸。
张恨古不知道,更大的漩涡正等着他,而要他推进火坑甚至送上断头台的,正是此刻在她怀里娇喘的高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