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杉镇定一下自己,知道这些钱的来历如果没有一个交待,他们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与其这弱耗着,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点痛快的。当下便说:“那我就告诉你,这些钱是我老公的。”
“你老公?”秦组长看看胡明,胡明摇头表示不知道。
秦小路这个专案组,组长与组员都很年轻,这也直接导致他们工作的不细致。没有对怀疑对象的身份背景做出详细的调查,匆匆忙忙地进行训问,直接导致他们的被动。高杉的老公是谁,专案组的组长不知道,花海县本地的警察胡明也不知道,这可是不可饶恕的失误。
“请问你老公是谁?”
秦组长以为高杉一定会说她老公是多么多么有钱,或者是海外的宣商之类,让他出乎意料的回答是:“我老公早让人害死了。”
审问宋天之死的案子,突然高杉跳出来一个老公让人害死的事件,真是萝卜没拔出来,带出了一大筐泥。秦组长只好顺着高杉的思路问:“那你老公是谁?是什么时候怎样被害死的呢?”
高杉猛地站起来,用手理理了头发,说:“既然你们连的银行账户都调查了,我要是不说明白,恐怕你们也不会放过我。那我就告诉你们,我老公是花海县前常务副县长阮得水,害死我老公的人就是现在花海县的县长胡志清。他把我老公从四楼推到楼下摔死了,那些钱就是他给我的封口费。”
看到胡明吃惊的样子,高杉冷笑道:“你们不是要追问钱的来源吗?现在我告诉你们,我这些钱都是我老公用鲜血换回来的,如果你们不信,那就去问胡志清吧。”
胡志清是谁秦小路当然知道。高杉的老公居然是前常务副县长,就连胡明都不太清楚。
案子问到这种程序,秦小路也束手无策了。他把熟悉花海县情况的一位副局长请过来询问这些情况。这位老警察叹口气,说:“阮得水是花海县的前常务副县长没错,只是来的时间不长就从县政府大楼四楼的阳台上失足掉下来摔死了。”
“失足?”秦组长听着这话有些别扭,不由地扭过头去问这位老警察。
警察神色不变地说:“没错,是失足。省警察厅做的尸检报告,最后下的结论。那时候高杉每天都到县政府、警察局闹,说他老公是让县长胡志清书记推下来的。当然,大家谁也不相信她胡说八道。后来她也慢慢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唉,一个年轻的女孩结婚没一年老公就死了,的确是接受不好。现实总是这么残酷。“呵呵呵,秦组长听他居然发出这样的感慨,忍不住笑了。他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忙活了好几天,似乎可以休息休息了。
警察掏出支烟递给他,秦小路叨在嘴上等着,警察立刻就掏出打火机为他点燃。长长地喷出一口烟,秦组长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挥挥说说:“告诉他们,把高杉放回去。““她没事啦?“胡明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
秦小路笑着问胡明:“难道你想问出点什么事来吗?”
胡明不明就里,被秦小路指着叹了半天气,说:“咱们现在这个案子查的是宋天的死因,一个市长已经够难办的了,难道还要再拉进一个几年前的县长坠楼案不成?”
正当高杉在警察局享受二十四小时的时候,她的外宣办同事老刑同志正哼着小曲在府前大街的人行道上散步。
他从陈玉林那里得知张恨古入党做假的事后,立刻调动自己可以利用的一切力量对张恨古做了一个全面的调查,结果发现这个张恨古竟然没有上过几天学,所谓的高中毕业证与大学毕业证都是伪造的。能够证明他学习经历的似乎只有一张毕业证,连他证上所填写的班主任老师都记不起这个本来很有特点的名字。
如果说上没上过学并不重要的话,那下面这个问题就很关键。张恨古原来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不知道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人民教师。一个既没有学历又没有教师资格证的人,凭着什么进入的教育界又当了校长的呢?
更为重要的问题,还有可以一下子把张恨古置于死地的证据。张恨古进入公务员之前的履历即使全部是真实的,但一个事业单位的教师是怎么会进入到公务员的编制呢?要知道,现在进入公务员队伍只有一条途径,那就是参加傣帮每年一次的公务员考试。只有通过考试取得资格的人,才可以继续通过面试等环节正式进入组织人事部门的档案。
老刑已经查遍了这几年花海县参加公务员考试的人员名单与成绩,根本就没有过一个叫做张恨古的考生,更不用说成绩了。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张恨古的确是一个剑走偏锋的人,不然也就不会在来到外宣部这么短的时间就当上了主任,而他这个等了二十年的老革命却还得继续革命。
不行,落水的人即使抓到一根草那也是要努力的。老刑同志已经四十有三,如果再不能拼搏一把,那以后永远就没有拼搏的机会了。不说领导干部任用条例的限制,就是身体机能的限制也是够可怕了。老刑一年来已经参加了四次同学的葬礼,心脑血管疾病随时可能向他们这些四十岁到五十岁的人进攻。面对死神随时的招手,还是珍惜这次机会,把张恨古扳倒,主任就是姓刑的了。
其实我们在前面讲到关于外宣办主任的时候,田副县长曾经讲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一个混了二十年都没有混出点样子的人,肯定是在某些方面有所欠缺。
这话虽然说的有些打击群众的积极性,但却是正确地给老刑同志下了定义。一个在机关里坐了二十年办公室的人,既然看出这里面的水太浑太深,那么还有没有必要自己也要跳进去沾一身泥呢?自古以来,自以为聪明的人,最后往往都会丧送自己大好的前途。老刑虽然并不能算很聪明,但始终占在自做聪明的一方,那自取灭亡也是别无抉择了。
老刑对于这件事的确是经过了认真的调查研究,但是他没有意识到,张恨古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不是张恨古自己拖关系走门路的结果,而是有大人物在操盘。
其实关于张恨古背后的人,花海县的一些精明人早已经看了出来。不然,胡志清不会送给他两瓶好酒,田得配不会与张恨古称兄道弟,许尚庭不会把那么好的房子送给他。但是这些人都是真正聪明的人,而花海不聪明或者自作聪明的人还是多数。
老刑就是这样一个自作聪明的人。
老刑在路上看到了小林正与一个漂亮美眉肩并着肩走着,有意咳嗽两声。这两声咳嗽声音不大,正好让对面的小林看到。
小林正与那个美眉说得满嘴吐白沫子呢,然后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发现了同事老刑,就隔了道与老刑后打着招呼。等拦在他们中间的车过去,急忙小步跑过来,说:“老刑,我有一个发现》”然后把他拉到一边,做出很神秘的样子。
老刑说:“什么事弄得这么神秘?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要从事特务活动呢。”
小林说:“比特务还特务呢,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我就讲给你听听。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是我说的……”看老刑点了头,又追加一句说,“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呀!”
老刑笑了。
小道消息的传播,往往都是这样的,把自己听到的消息添油加醋地告诉自己认为最可以保守秘密的人,然后那个人再告诉另外一个自认为最能保守秘密的人,这样每一个人都会有三五个至交,于是一专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小道消息的版本越来越多,内容越来越丰富,可信度也就越来越低了。
“我听说,公共汽车被抓起来了。”小林把嘴凑到老刑的耳朵边说。
老刑一愣,他还真没听说这件事。
如果高杉被抓起来,对张恨古肯定是一个致使的打击。但是高杉一直奉公守法,会计工作虽然风险很大,但是外宣办一向以没有钱著名,怎么可能会因为钱的问题而出事呢?再说了,如果出事的话,也应该是张恨古出事,但是张恨古上任这才几天,即使有天大的胃口,估计也不够立案的吧。
“为什么会抓起来?以什么名义?这小道消息估计也太扯了。”老刑说。
“你看,我是听高杉家对门那个老太太说的,她亲眼看到来了几个警察,然后高杉就跟着他们走了。老太太还说,听那些警察的口音是是流利的首都口音,根本不是花海县的人。”小林确切地说。
老刑一下子陷入了深思。从小道消息的来源来看,小林的这条消息无疑是最接近真实的,第一,来源准确,直接从高杉家对门得来。第二,消息及时,只是一夜的时间就能传到小林这里。而这个时候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张恨古,知道高杉让市专案组抓走也只是一几个小时的差距。
“这下有意思了,高杉怎么会让这么高级别的警察抓走呢?你就没有打听打听张恨古是怎么回事?”老刑坏坏地乐。不管哪里的警察,哪怕是黑社会把高杉弄走,对于他老刑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而对于与高杉打得火热的张恨古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损失。按现在看,张恨古还没有在这里扎下根,但是时间长了,一个会计,一个主任,在外宣办要想呼风唤雨那还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