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到底想起来了吗?”高耀乌云在空门等得不耐烦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别急,我记得在哪里闻到过,高耀捕头,给我看住房门,让我再好好想一想?”李国楼虽然想不起来,却在房间里的一张小桌子上用钢笔写名字和地点,总会有一个人名或者地点符合这种麝香味。
“怪人!”高耀乌云不敢打搅清静修为的李国楼,顺势关起门,让李国楼独自坐在房间里凝神苦想。
李国楼坐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灵光乍现,一个人名浮现在脑海里,娇凤楼坐台的秋香姐,就是用这种香粉。那个喝花酒时坐在他怀里的秋香,就用这种气息诱惑过他。
李国楼推开房门,俨然而笑道:“金捕头、高耀捕头,带上画影图形,我们到娇凤楼去找吴妈妈,我找到线索了!”
“真的!”金二子和高耀乌云惊喜的瞪着李国楼,老将出马就有收获,若是天字号的“三哥”也不能破案,那京师的黑道就要无法无天了。
李国楼、金二子、高耀乌云换了一身便服,直奔菜市口的娇凤楼。城南的菜市口前面有一处空地,是京师专门杀人行刑的地方,属于京师最热闹的区域,带有很强的传奇性质的一块地方,有多历史有名的人物,都是在这里被砍头、腰斩甚至凌迟处死。所以来到京师的人,都会去那里看看,属于旅游的一处景点,慢慢的菜市口就形成商业旅游区,各种行业都集中在那里开门营业。
娇凤楼的老鸨吴英姿如今傍上王五,京师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已经开了第二家分号。李国楼一行人来到娇凤楼,老板娘吴英姿不在这里,到分号去了。负责接待他们的人是赛金花,她如今做起了娇凤楼的“二当家”。
“哟!客官穿成这样就想蒙混过关,别以为你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小李子来我这里想干嘛,不怕我吃了你吗?”赛金花风情款款的单手叉腰,前胸往前一送,就把李国楼给拦住了。
李国楼肃容道:“赛金花别发嗲了,我们是来办差的。我问你,秋香还在这里吗?”
“在!她现在可是我们娇凤楼的头牌,李大人你想见秋香妹妹可是要赏的,我们今天还没见财呢!讨个吉利吧。”赛金花小手摊开,来到娇凤楼连王爷也要给赏钱,哪有白看的道理。
“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吗?”高耀乌云上前一步,怒目横眉瞪着赛金花。
“知道!小李子可是我的好朋友,我的英语法语进步这么快,都是小李子的功劳哦!”赛金花毫不在乎,恬不知耻的把李国楼的老底揭穿,她的洋人朋友,好多都是李国楼介绍过来的。
李国楼今时不同往日,要和过去撇清关系,勃然变色道:“赛金花管好你的嘴巴,别往本官脸上抹黑,好处少不了你。”说完李国楼飞速的塞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给赛金花,看在王五的面子上,不去计较这些小钱。
“便宜你了小李子,我这里还有一位你的老朋友,想不想让她来伺候你。”赛金花一面走上楼梯一面笑盈盈的问道。
“谁啊?”李国楼倒是有一分好奇,娇凤楼属于高档妓院,有一些卖艺不卖身的歌姬充当门面。当然有时这种歌姬也接客,就像赛金花一样,平时还会走场子,替达官显贵撑场面,做陪酒卖笑的生意。
“安公公的遗孀,九岁红如今可是我们娇凤楼的招牌,她还记得你呢。小坏蛋,给人家吃空心汤团,没良心的冤家。”赛金花顺势摸了一把李国楼的肌肉,吃上一口豆腐。
“哦,九岁红不是从良了吗?她为何跑到这里来。”李国楼有些想不通,安德海的遗孀九岁红,兜里有的是银子,不会这么快落魄到出来卖笑的境地。
“爱好呗,人家自己喜欢干这一行,卖艺不卖身。懂吗?”赛金花好似变成高尚的人,出淤泥而不染。
“哦!九岁红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待会儿我给份赏钱。”李国楼对太监安德海的遗孀总要照顾一下,大家相识一场也是缘分。
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但秋香才刚刚起床,来到她的房间,她坐在梳妆台前在画眉毛。看见李国楼带着两名捕快,不由一惊,手里的那只画眉笔,掉在地上。
秋香反应迅速,娇憨状,发嗲道:“哦哟,吓了奴奴一跳,赛金花,你怎么连门也不敲。”
李国楼冷笑一声道:“秋香,你的案子被人告发了,等着坐木驴吧。”
赛金花和秋香皆是花容失色,赛金花脸色惨白,急道:“李大人,这是为何?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李国楼犹自冷笑的瞅着秋香,说道:“你去问她,我是否在开玩笑?”
秋香恢施展作秀的本事,假笑道:“李大人,奴奴可是一个柔软女子,足不出户,犯法的事,从来没干过。”
李国楼伸出一根手指,勾住秋香的下巴,仔细的凝视着她,赞许道:“嗯,秋香还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哭过几回了,眼睛肿成这样,看来今天又不见客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赛金花急了,跺脚喝斥,对着秋香发脾气了。
“奴奴,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秋香额头上已经渗出薄薄一层油,刚化上的彩妆,被弄脏了。
李国楼坐在秋香前面,威胁道:“秋香,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蝼蚁,这件案子有多大,你心里清楚,把你知道的全部吐露出来,我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放过你这回。若是不识相,秋香,你就等着上下一起烂掉。”
秋香眼眶里的泪水飚溅出来,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哭哭啼啼的说道:“李大人,饶了奴家,我只是当做笑话听,没有想到会真的发生啊。”
赛金花也已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两名捕快从进门之后没有露过笑容,金二子站在门口望风,高耀乌云取出一副手铐,随时准备抓人了。急忙表明态度,说道:“秋香,快点说呀。李大人不会难为你的,你到底参与了什么事情啊!”
李国楼不急了,变得沉默寡言,用一种高深老练的表情注视着秋香,天底下他最佩服的人,就是他自己。
“赛金花,京师发生什么事,我想你不会不知道?秋香就是被凌迟处死,也不冤枉吧。”李国楼的话好似一座大山,压力全部让秋香承受。
高耀乌云心底里赞叹李国楼高超的侦破技巧,无人企及的天赋,让他直接找到破案的关键,活生生一个大活人,就跪在面前,破案的线索已经有了。
“大人,我知道的不多,你可不能难为我呀。”秋香不敢起身,浑身颤抖,心里很清楚后果是什么?既然李国楼已经找上门了,一不小心就要遭受酷刑。
“说吧!本官听着呢?”李国楼翘着二郎腿,接过茶杯,不紧不慢的喝茶,从头至尾他没叫秋香起身,就让她跪在地上回话。
秋香理出思路,说道:“李大人是这样的,大约在半年前,正月十五刚过,中午时分,我这里来了两位客人,来喝花酒,一个就是万家票号的伙计吉荣,看上去清清爽爽的一个人,而且很少说话。另一个人是有钱人,那天付钱的人就是他,自称是什么茶馆的东家,就开在万家票号对面,和吉荣是隔壁邻居·······”
秋香能言善辩,思路清晰了,说话也有条理,把和吉荣认识的点点滴滴吐露出来,说到伤心处,还哭了好几回。勾引像吉荣这种从未踏入过风花雪月场所的人,秋香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吉荣就和秋香山盟海誓一回。
李国楼问道:“秋香,那名高个子让你勾引吉荣,给了你多少好处?”
秋香又是惊惧,她跳开这个话题,直入主题,也没有逃过李国楼的法眼。急忙辩解道:“李大人,你不要急,我还没有说完呢。自称姓张的人,事前给了我200两银子,说事成之后,再给我500两银子。我按照规矩,给了赛金花200两,其他的银子,我贪污了。”
“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赛金花气不打一处来,说好四六分账的,白纸黑字签名画押,连字据也立好了。秋香竟然还不满足,贪污了娇凤楼80两正常收入。
李国楼又问道:“秋香,你和吉荣说赎身银子要多少啊?”
“二千两银子,李大人,我真的是二千两银子,没骗人啊。”秋香心情低落,但一说到身价,立刻挺起丰胸,让李国楼看一看她是物有所值的值钱货。
“秋香,别骗人了,这种猫腻我都懂,到时也是四六分账。是吗?”李国楼家里就有两名歌姬,再加上谢秀珠和甄玉环也要踏足这个行当,更加清楚所谓赎身银子里面的猫腻。
“嗯!”秋香被李国楼揭穿老底,轻描淡写的轻声回应,歌姬一天到晚要撒谎,至于身价关系到面子,岂能往便宜的说。
“给我说说那个姓张的人吧。”李国楼话说一半,那名“姓张”的主犯,当然首先和秋香相好过,这种事情只有在床上谈才会成交。“姓张”的主犯也是亲身考察过多名歌姬之后,找到有一身媚功的秋香,还能言善辩,这才叫秋香出马勾引万家票号的吉荣。
秋香思索着说道:“哦······张大海,年龄大概有三十岁出头,脸上没有留胡须,长方脸,颧骨高了一点,额头和李大人一样。身高嘛······比李大人还高出三寸,稍微偏瘦一点,相貌属于中等偏上吧,胸口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像蜈蚣一样,很可怕的,床上功夫嘛,还凑合,比·······”
“停,床上就不要比较了。秋香,咱们还是把话题放在正题上面,给我起来回话吧。”
“多谢李大人,开恩!”秋香长舒一口气,说到现在累都累死了,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李国楼暗自沉思,“姓张”的主犯,老奸巨猾,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蓄胡子之后,想要认出嫌疑犯,更加困难了。如今不知躲在京师哪处犄角旮栏?案件虽然有了一点眉目,但依旧不明朗,只有深挖下去,寻找出细小的漏洞,才有拨云见日的时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