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如意与绣春终究是赵姨娘贴身伺候的,来了这边也自然在顾玉琴身边伺候着,剩下的丫头就去了茶水厨里和杂役上。因着是初来乍到,也就在身边陪着说说话,旁的事一时也帮不上忙。
“大少爷来了。”丫头们欢欢喜喜进来道。
顾玉琴自然是喜欢不已,忙让绣春扶着自己慢慢起身,坐在小榻上,又急忙吩咐了丫头们送了酸梅汤来。
刘玉堂进来瞧着她,笑道:“起来作甚,只管躺着就是了。”
玉琴笑着道:“躺了一日了,酸乏地紧,坐坐也是好的。”她瞧向绣春二人:“这是今儿那边府里送来伺候临盆的丫头,这些时候就在我这房里伺候了。”绣春与如意上前福了福。
刘玉堂点头道:“你瞧着好便是了。”
正说着话,小丫头端了酸梅汤来,正送到如意身边,如意只好接了送上去,端到刘玉堂跟前。
她低着眉眼,瞧着自己手中那盏黄澄透亮的酸梅汤,心里早已如翻滚开的沸汤一般,前一世的恩爱情怨,期盼与失望,似乎此时都已泼洒出来,一遍遍烧灼自己。但终究不敢露出半点,只是稳稳端着那盏酸梅汤,立在他跟前。
刘玉堂倒是对跟前立着的这个垂眉低目的丫头有几分兴致,自己进了门这小丫头便是这副淡淡的模样,全然不曾瞧过自己一眼,就是送着酸梅汤时也有几分不情愿的表情,倒叫他不由的多看几眼。
“今儿,胡妹妹过来我这坐了坐。”玉琴不曾发现刘玉堂的心思,自顾自打开话匣子道。
刘玉堂吃了口酸梅汤,挑眉道:“哦,她素来不爱走动,怎么想着过来你这了。”
玉琴道:“说是,过几日就是姐姐的百日了,她替姐姐抄了几卷经书,托我一道送去灵应寺与长明灯一道供着。”
刘玉堂脸色有几分晦暗,似是有些不喜,却道:“由着她吧,怕又是多思多想了,这几日我不得闲,也不曾过去陪她,夫人也不让她出园子,想来又不安生了。”
玉琴叹口气道:“妹妹也是多心了,当初安哥儿不过是一时得了急病没了,哪里怨得了她,她也是好心送了点心去,后来不是验过,点心并无什么不妥的。”她说着,眼神掠了刘玉堂一眼。
刘玉堂脸色更是难看,并不搭腔,片刻才道:“这两日让大夫过来瞧了不曾?”
玉琴笑着抚着腹部道:“瞧了,说是过小半月就该临盆了。”
刘玉堂这时脸色才缓了缓:“那便好,夫人那里时时问起,因着你身子重了,也不叫你到跟前去,只叫你好生歇着,别动了胎气。”
玉琴点头笑道:“夫人打发人送了好些燕窝人参过来,还亲自去寺里求了副观音像与我,我让他们供在房里了。”
刘玉堂唔了一声,并不多说,又坐了片刻,才起身道:“我去西院里瞧瞧,你好好歇着,明日再来瞧你。”
玉琴忙道:“让厨里备了晚饭了,吃了再去吧,迎儿给爷新作了件袍子,试试再走吧……”
刘玉堂已经打起帘子迈了出去,口中道:“明日过来便是。”话音落时,人已经走远了。
顾玉琴脸上的笑容瞬间散了,随手抄起那碗酸梅汤砸到地上,翠青龙泉瓷盏应声便碎,酸梅汤泼了一地,吓得绣春与如意二人慌忙跪下,外边迎儿也忙打了帘子进来瞧。
顾玉琴见了迎儿更是恼怒,狠狠道:“你倒还有脸进来,连个人都留不住!心思再大有什么用,我身子不行留不住,你也留不住?要你作何用?”
迎儿满是委屈,低声道:“厨里给姨娘熬着燕窝,我放心不下过去瞧瞧,不曾想……”
“燕窝顶什么事,”顾玉琴怒意未消,“再给她气几日,就是华佗在世也无用了。”
迎儿瞧了眼一旁的绣春与如意,道:“姨娘且消消气,待生了下来,爷自然是要日日在这边的。”
顾玉琴冷哼道:“如今这种事爷都偏着她,我就是生个哥儿也是不顶事。倒是你,才收了没几日,怎么也留不住人。”
迎儿见她没了顾忌,自己只好也低着头道:“我也不知道。”
顾玉琴目光一转,狠狠地盯着帘子外:“夫人不叫她帮着管事了,终究还是瞧不上她,也怪着她了,爷就是怎么护着她也不过是一时。”她死死看向迎儿:“你学着点,她有什么妖妖佻佻的手段也顶不住你年轻,只要把爷留在咱们院里,她早晚被嫌了。”
如意与绣春都是未曾许配的丫头,听到这里,自己悄悄退了出来,绣春倒也罢了,不过是面红耳赤。如意此时却是皱着眉,看来这郎中府并非是不知道云娘与安儿死的蹊跷,也曾查过胡氏送去的点心,只是为何点心里不曾有毒?而既然这样,夫人为何又不让胡氏帮着管事了?那胡氏又为何要一副内疚之色,是做戏还是真心不知?刘玉堂分明是知道其中另有隐情,却依旧偏着胡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