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福心里很明白,通常陈利民会用这样的态度询问自己的看法,那就说明
陈利民对于这件事已经比较重视了。
刘新福在心里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道:“从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昨天这事
应该是一个突发性的事件。一个基层派出所在晚上设的街头临时检查站,不知道怎
么把谭星那小子给拦下来,然后估计是言语上有些冲突,谭星就叫了人到场示威。
现场负责人在这件事情上处理也有问题,一拖再拖,直到事端严重到他没法解决
了,这才把情况一层一层地报上来。我是半夜三点多接到情况通报的,立刻给谭星
打了电话,让他把那边的人都散了。至于今天会在媒体上曝光,倒是没有想到的事
情。我上午已经通知了韦邦强,让他追究一下相关负责人的责任。”
刘新福所说的情况,基本上算是比较贴近实际了。今天这事是他发话之后才
一层一层拍查下去,完事了当然会有人把当时的情况汇报给他,而这种来自现场的
手资料,自然比外面社会上的传闻要真实了许多。
陈利民一边听,一边用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椅子扶手。
刘新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谭星这小子大概是最近日子过得太
顺了,非要折腾折腾给我们添点乱,回头我得叫人提醒提醒他才行。不过昨晚这事
他还算比较克制,没有让手下的人跟执勤的民警发生冲突,不然的话这事恐怕更不
好收场。”
待刘新福说完,陈利民才沉吟道:“老刘,照你看,谭星和他手底下那帮子
人,会不会走上徐氏的老路?”
“很有可能卫”刘新福十分肯定地答道:“谭星去年在市区里开了好几家酒
楼饭馆,昨天听说又在火车西站旁边开了一家汽车销售公司,看来他是打算慢慢要
漂白手里的生意了。”刘新福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想到,兄弟会赛汽车公司现在所卖
的车,全部是走私来的紧这生意的底子其实也并不干净。
“谭星想要做白道生意我没有意见。”陈利民敲打椅子扶手的手指终于停了
下来,一双眼睛望着刘新福说道:“但是必须要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我不想再看到
第二个徐氏出现卫”
当初徐氏在成立之初,还曾经给过陈利民不少的,但是后来徐氏羽翼渐
丰,不再受陈利民的控制,转而投靠了他的政敌石千秋,给陈利民制造出了相当多
的麻烦。有了徐氏的前车之鉴,陈利民当然不希望正在成长起来的兄弟会也很快脱
离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这个倒是应该不难卫”刘新福摸着下巴道:“谭星那帮人要做正行生意
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有关部门的职能来进行控制,他们要不听话,我们就可以随
时敲打敲打卫”
刘新福的主意很简单,但也是很有效的。像兄弟会的酒楼,就会受制于食品
卫生管理部门,汽车销售公司也在车管所,工商局等单位的监管之下。只要有这个
必要的话,:.弄双小鞋给兄弟会穿是非常容易办到的事情。
兄弟会有多少家底,别人不清楚,刘新福这个老政法委**却是略知一二
的。公安系统的人也不是吃素叮:兄;会那些明的暗的生意,大部分其实都在人家
的眼皮底下,而且不见光的十意币是要每个月给相关单位烧香进贡才行。如此一
来,谭星手里大概握了多少牌,刘新福多多少少也是有数的。
最近这一年兄弟会开始在正行生意里投资,刘新福当然是知道的,而且正是
要抓住这一点来控制兄弟会。你谭星不是把宝压在正行上吗?那就乖乖听话吧,否
则就让你压下去的钱血本无归。
到了陈利民,刘新福这个层级上,很多话就不用说得太明白太透彻,有一个
基本的大方向就可以了。具体的事情怎么去**作,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作为领
导只需要表明自己需要的结果就行了。
陈利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方法不论,我只看重结果。老刘,谭星这个
小子总是让我感觉很难控制,我不希望他以后会给我们造成什么麻烦。”
“老陈,你的意思是?”说到这个份上,刘新福不得不谨慎一些。因为陈利
民一句话,很可能就会改变兄弟会的命运。作为刘新福来说,他其实倒并不希望兄
弟会立刻倒掉,兄弟会平定了C市的黑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对于C市的公检法系
统其实是一件好事。原因很简单,没了那么多的黑道火并,刑事案件大大减少,每
个月各个层级收到的“孝敬”反倒多了起来,真把兄弟会灭了,难道又面对道上四
分五裂,整日打打杀杀的局面吗?
“我的意思是你一定要想办法把谭星和他的人监管起来。”陈利民的话让刘
新福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样吧,我看看最近怎么安排一下,把谭星那小子找出来当面沟通一
下。”刘新福斟酌着说道:“是得提醒提醒他,要让他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站在
什么位置上。”
陈利民点点头道:“那这事老刘你就多**点心了。”陈利民今天叫刘新福
来开这个碰头会的目的一是为了征求看法,二是为了统一认识,现在两个目的都已
经达成,那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就到此为止了。做官做到陈利民和刘新福这个层面
上,时间都是非常宝贵的,为了谭星这么个混混头子的事情,就花去两大巨头十几
分钟时间,这已经算是十分特殊的例子了。
市**两大高官在办公室密谋如何控制谭星和兄弟会的时候,谭星却正在为
了另一件事情头疼。
当初在深圳处理金巧儿一事的时候,杜风便要求主动承担起失职的责任。谭
星当时为了平复杜风的情绪,便推说等回到C市再另寻时间处理。不过还没等回
来,谭星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哪里还记得起来。不过昨晚这么闹一了通,让杜风
又把这事提了出来。谭星没有追究,杜风自己倒是不依不饶主动要求处理,你谭星
装不知道是吧?那负责会里奖惩的土堂,作主的可是黎波,我直接找黎波去得了。
杜风这个事让黎波夹在中间也是有些左右为难,于理来说,金巧儿被绑架
以及昨晚谭星被扣,杜风的确都是有失职之责,是应该接受惩罚的。但是于情来
说,杜风为兄弟会立下的功劳不知道有多少,而且这两件事最终的结果都还不算糟
糕,金巧儿和谭星也没有要怪罪杜风的意思。而且话说开了,杜风怎么也算谭星的
人,虽然黎波和谭星亲如兄弟,但是要处理谭星手下的人,多少还是要谭星自己点
个头再说。于是黎波又不得不通知了谭星,那意思很明显,你的人在我这里,该怎
么罚,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谭星知道杜风负荆请罪的举动是为了在会里树立起有过必罚的观念,但是念
及杜风往日一贯的表现,这又叫谭星怎么罚得下去。更何况当初成立土堂的时候
并没有很详尽地规定每条过错该如何去惩罚,只有像出卖兄弟之类的重罪,那是说
得明明白白必须三刀六洞之后逐出会去的。像杜风这种定性为失职的过错,会里却
没有制定过具体的惩罚错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