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谭星当天在屋子里对黎波说了些什么,但是当黎波出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跟杜风、方洪等人一样,沉稳而信心十足。
若干年后有人评价谭星,认为他的头脑和身手,并不算是第一流的,最可怕的是他身上的那种气质,永远都有打不垮的勇气,永远都能让身边的人充满信心地跟随他一起拼搏。甚至有人说,谭星唯一没法打败的对手,就是他自己。
当晚,兄弟会影组成员倾巢而出。杜风、方洪、胡彪、王动,这兄弟会中的四大高手,不知何时也消失在了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中午,谭星的专车悄悄地驶出了度假山庄。
C市展览馆坐落在城区中心,旁边紧邻着就是C市政府机关。这座展览馆占地近六万平米,主体建筑是三座飞碟状的建筑,即一个主展厅和两个稍小一些的副展厅。这座展览馆是一年前才落成投入使用,作为C市最大的一个综合展览馆,这次的C市十年发展成果展理所当然地被放到了这里举行。而现任C市市长的陈利民,自然是要在这个重要的展会上发表讲话了。
本来展会开幕式应该是放在上午进行,但是由于市委在上午有一次例行会议,市里面的头头脑脑们全都得出席,于是展会举办方,也就是市委宣传部等机关,决定将开幕仪式放到下午两点进行。
当然,这样的展会也不仅仅只是展览这么简单,同时进行的还有C市第十五届贸易洽谈会。期间会有大量的合作协议和买卖交易在这里达成,因此来自全国各地的许多客商也都来到这里,寻觅着生财的机会。
当谭星下车之后,看到旁边停着的车全部是清一色的政府牌照,不由得转头对黎波道:“大哥,你看看这些车牌,够拽的!全是000开头的!”
黎波笑道:“你的车牌也不错啊!16888,杜风跟我说他可是花了一大笔,还费了很多周折才拿到这个号啊!”
谭星笑骂道:“这个家伙还一直瞒着我,还说什么在车管所里有熟人,回头我再找他算账!”两人整了整衣着,一同向着展览馆的方向行去。
展览馆的正门外早已经是彩旗飘扬,锣鼓喧天,人头攒动。在门口的旁边搭建了一个三十多米宽,两米多高的主席台,来自市里各个机关的领导们正在陆续入座,台下也已经有两三千群众聚集。谭星和黎波慢慢地在人群中穿梭前进,黎波一边走一边问道:“约在这种地方,人多眼杂,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谭星回过头道:“我猜待会他会在主席台上替我安排一个座位,嗯,大概就在他的旁边!”两人一起相视大笑起来。
待得两人挤到前面,主席台上的宾客也已经基本到齐。前排的陈利民,石千秋,刘新福等人都赫然在座。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走到前面,轻轻地敲了敲手中的麦克风,台下的锣鼓声立刻停了下来。谭星听到旁边有人嘀咕:“这个不是电视台的谁谁谁吗?主持晚间新闻的!”另一人应声道:“看起来可比电视上老多了!”
那男子上前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谭星和黎波一句都没听得进去,他们只想着这个仪式赶紧结束,然后抓紧时间办完正事。还好台上这家伙的口水不算太多,两分钟之后,便宣布请上市长陈利民讲话。台下一些西装革履的家伙们赶紧带头鼓起掌来。
谭星侧过头道:“大哥,当初度假山庄开业可比这场面热闹多了,下面连个吹口哨的都没有,多没劲!”
黎波笑道:“你要是忍不住大可吹一吹,只是恐怕立刻就有警察叔叔要请你到旁
边去叙一叙了!”
陈利民意气风发地走上前来,开始了他的演讲:“各位领导,各位来宾……”
谭星手中的大哥大忽然想了起来,周围的人群立刻投来注视的目光,谭星倒是毫不在意,拿起电话按下了接听键,听完之后对黎波道:“大哥,他们都已经到位了!”
黎波点点头道:“希望咱们的判断没有出错,不然昨天晚上就白忙了!”
台上的陈利民继续着演讲:“……这次的改革开放成果展将会展示C市在近十年中所取得的巨大成绩和进步,我们会让大家看到……”
“陈利民的口水比刚才那家伙可多多了!”谭星压低了声音抱怨道。
黎波笑了笑道:“这可是市一级的领导人,在怎么也得讲个十多二十分钟,不然今天的电视新闻可是内容不够!”
十分钟之后,台上的陈利民总算是发表完了演说,谭星也在台下长出了一口气。却不料陈利民下去之后又上来一个胖胖的眼镜,这一讲又是十多分钟。谭星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简直比在学校里连上了两节政治思想课还难受。
如此一个接着一个,谭星和黎波在台下站了一个多小时竟然还未结束。谭星忍不住低声骂道:“这帮官僚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浪费老子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早知道就晚一个钟头再出来!”
黎波也低声应道:“现在台上这家伙是市经贸委的头头,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耐心点,快完了!”
果然又过了几分钟,那个主持人终于上台宣布开幕仪式结束,展会正式开幕,顿时又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台上的领导们开始纷纷起身退场,而台下的谭星和黎波却是打起了精神,注视着陈利民在两个秘书的陪同之下退向后台。
“咱们也走吧!”谭星也立刻向外挤去。
通常像这样市一级政府举办的大型展览和贸易洽谈会,在开幕式之后市级领导一般还得继续走马观花地在展览馆里巡视一圈,装模作样地听取一下介绍,然后在出席几个早就安排好的某某合作协议签字仪式,表明这次洽谈会的成果是巨大的,前景是喜人的。
陈利民当然也不会例外,从主席台下来之后,便有专人带领,开始在展览馆里巡视起来。
黎波和谭星昨天便已经估计到了这点,所以不慌不忙地从正门进去之后,很容易便在人群中找到了陈利民等人。很容易的原因是这群人方圆五米之内都已经被清空,外围有一圈便衣维持着秩序。这个显眼的隔离带在这个人潮拥挤的展览馆中一眼便可看到。
无奈的谭星和黎波便跟着这群人在展览馆中转悠了大半个钟头,顺便在人群中挤出了一身臭汗。
当然,这个过程也并非那么无聊没有乐趣,中间也有一点小小的插曲。几个毛贼大概看着谭星衣着光鲜又是白净少年,便打算上前来碰碰运气。谭星自己没有注意,旁边的黎波却注意到了,轻轻一抬手,周围的人群中忽然涌出七八个年轻男子,三两个架住一个,便将那几个毛贼拖了出去。那几人刚想叫喊,腰上便感觉被家伙顶上了,心知自己一叫难免身上会多一个窟窿,当下乖乖地闭上了嘴。谭星这才注意到有事发生,一看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谭星回过头见黎波朝自己笑了笑,于是也笑了笑道:“他们不知道我是谁,别弄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