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星一听余哲峰这话便有些回过味来,原来这余群帅不知道跟什么人合作,居然挪用了龙门集团的公款作为它用,却不小心被余哲峰知道了这事。这余哲峰不知道是出于一家人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方面的考虑,一直都没有揭穿此事,此时却在争执中脱口而出。谭星只是听着二人的对话,并不知这二人口中所说的究竟是“他”还是“她”,心里寻思莫非这两兄弟是在为了哪个女人争风吃醋不成?谭星虽然知道自己偷听余家兄弟的私事不对,可是这时候好奇心已经压倒了一切,谭星也停下了准备离开的脚步。
树丛那边的余家兄弟沉默了一阵,才听余群帅道:“哲峰,该你知道的事情我一定会告诉你,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不是我有意要隐瞒你,有些事情……你现在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便听余哲峰冷笑道:“咱们兄弟俩之间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就没有过什么秘密!这两年你跟他走得这么近,而且所有的事情都瞒着我,你当我没察觉?你想没想过,要是你挪用公司公款的事情被家里长辈知道了,会有什么后果?”
余群帅却只是淡淡地应道:“那笔帐在公司的账面上根本就没有记录,而且钱我也早就已经填了回去,家里的长辈怎么可能会知道?”
只听余哲峰长叹了一口气道:“哥,从小你就比我聪明,事事都比我做得好,家里的长辈一直也很喜欢你。照理说,由你来继承龙门集团的生意比我更合适,可是最后家里决定把生意交给我来继承,我跟你一样也是没有预料到。我只希望我们两兄弟不管谁最后接手了龙门集团的生意,都不要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余群帅显然没想到余哲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默然了半晌之后才道:“哲峰,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也没有要埋怨你的意思,家里长辈既然决定了要把龙门集团的生意都交给你打理,那你就该好好干一番事业出来!”
余哲峰道:“既然你说不在乎,为什么这两年会跟我越来越疏远了?以前几乎每天我们都会见面,现在经常三天两头找不着你人,家里的生意你也不大过问了,你究竟在干什么?”
谭星闻言心中不禁犯了嘀咕,自从认识余家兄弟以来,从未见过这两兄弟有过这样的争执,而且他们也从没在自己面前提到过家族生意的事情,没想到因为龙门集团继承人的资格,会让这两兄弟在暗中已经起了猜忌之心,余群帅虽然矢口否认,谭星却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丝无奈的意味来。虽然龙门集团跟兄弟会之间还没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不过谭星一向把余家兄弟当做自己的两位大哥,对他们的事情自然也是比较上心,这时候更是竖起了耳朵,要听听余群帅如何作答。
余群帅此时显然每说一句话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又是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答道:“哲峰,咱们是一家人两兄弟,在我心里边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我也绝不可能故意疏远你。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不例外,我余群帅不想一辈子靠着家里的生意供着,我也想做一番自己的事业出来!”
“既然你这样说,为什么不让我帮你?”余哲峰显然不肯就此罢休,继续追问道。
余群帅道:“哲峰,我现在做的事情,暂时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以后你会知道的。你现在只要打理好家里的事情就可以了!”
余哲峰不依不饶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不肯亲口告诉我,我总会有办法查出来的!”说完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余哲峰竟然是气鼓鼓地离去了。
便听余群帅连连叹了几口气,也慢慢地离开了。谭星听得一头雾水,似乎这两兄弟还有不少的秘密。谭星想了一阵,不觉哑然失笑,自己现在都一脑门子麻烦,居然还有心情管人家的闲事,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慢慢走回山庄去了。
晚饭的时候,谭星在山庄里的兄弟酒楼设宴招待今天参加开业庆典的各路宾客。厂里的领导坐了一桌,由肥龙等人作陪。谭星的父母则是由毛涛,郑扬等人作陪。谭星自己则与余家兄弟、徐庆、雷胖子等人坐在了一桌上。谭星下午偶然听到了余家兄弟的那番对话,自然是对这兄弟俩多加注意,察言观色之间,这两人果然有些不对劲,虽然都是笑呵呵地谈笑风生,互相之间却并没有说过话,看来下午的事情让这兄弟俩心里都还有些不快。
谭星倒满一杯酒,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各位,今天小弟有幸能得到大家赏脸,出席我这个小公司的开业仪式,我谭星在这里谢谢各位了!以后还请各位多多照顾小弟的生意,有什么赚钱的好事情,别忘了拉小弟一把,我谭星在这里先干为敬了!”说完一口将杯中的酒倒入了口中,几桌宾客纷纷是鼓掌不已。
谭星母亲在另一桌笑着对谭星父亲道:“你看看,咱们小星这派头,完全就是个老板了!”
谭星父亲却不以为然道:“我就是怕他一心掉到钱眼里去,到时候没心思念书,那可就麻烦了!”
一旁的毛涛笑着说道:“叔叔阿姨,这事你们还担心什么?难道还怕他以后出了学校不好找工作吗?现在谭星这么有钱,你们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谭星母亲笑道:“小毛说得对啊,就算小星以后找到再怎么好的工作,也不可能比他做生意赚的钱更多了!”
谭星父亲虎着脸道:“你懂什么?这做生意起起落落,今天看着赚钱,明天说不定就亏了。再说咱们两家的亲戚里边,什么时候出过做生意的人?我始终还是觉得小星走这条路不太稳当!”
两口子正斗着嘴,那毛涛的父亲,现在厂的副厂长,端着杯子挨桌过来敬酒来了。人家是厂的领导,谭星父母一辈子都在厂工作,自然是有些敬畏,立刻都站起了身来。毛涛父亲笑道:“谭老师,你们家谭星可是能干得很啊!厂里这么多的生意,都是他一手操持起来的,真是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要是我家小毛有你们谭星一半能干,我这当老爸的可就知足了!”
刚才还有些不满的谭星父亲此时听到自己的领导这样夸奖儿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厂长,你真是太过奖了!我就怕我儿子在外面这样胡搞瞎搞的,惹出什么乱子来!”
毛涛父亲连连摇头道:“谭老师,你可是太小看你儿子了!现在厂里那些什么无业游民,街头混混,都在你儿子手下找了事情做,这些惹是生非的人安定下来,厂里的治安这半年来可是好了许多,就这一件事,都不知道让我们这些当领导的省了多少心呢!”
毛涛父亲打着官腔说了一通,他哪知道在厂风平浪静的背后,却还隐藏着不少血腥残酷的事实,就在谭星的兄弟会统一厂黑道之后,在这块地方仍是出了好些起人命案。只是这些事情都是在兄弟会的控制之下悄悄进行的,外界的人根本就不知情。就在今天上午,谭星还带着几百号人在厂外干掉了四个洪金会的人,这些事情若是让他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谭星父亲显然没想到面前这位副厂长会有此一说,只好干笑道:“我那小子只要不惹是生非我就心满意足了,哪还指望他做什么大事出来!”
毛涛父亲却正色道:“谭老师,你太客气了!你儿子搞这个运输公司,不但会缓解厂里的进入货物运输压力,而且他还买了好些客车,以后厂里的职工家属出厂到市区办事可就方便多了!这可是给咱们这地方的老百姓办了件大好事啊!我就让我们家小毛多跟着谭星学着点,以后也能有点出息
毛涛父亲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将谭星父母都是侃得晕晕乎乎的,一时间也觉得自己儿子做的这些事情,似乎的确是如毛涛父亲所说的那般了。他们又哪里知道,毛涛父亲能在两三年内从当初一个厂销售科科长,迅速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兄弟会在中间起的作用可是不小。而且兄弟会给予他的实惠也真是不少,除开每月都有的红包之外,每次象今天这样的庆典活动,只要他出席了都会有一笔辛苦费送上。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得了这么多好处,毛涛父亲自然是得多帮着谭星说些好话,特别是在他的父母面前,更是将谭星夸成了天上地下都少有的年轻才俊。
再回到谭星这桌,一席人除了雷胖子一直在那儿夸夸其谈之外,其余众人却都是少言寡语,谭星也只是面带微笑,心不在焉地听着雷胖子吹嘘他那些偷鸡摸狗的发家史。
雷胖子足足一口气说了有半个小时,直说得他自己都口干舌燥,这才停了下来,倒上满满一杯啤酒,端起来对着谭星说道:“小谭兄弟,你的才干,我雷某人向来是很欣赏的,咱们一起干了这杯,希望以后生意上能够合作愉快!”谭星也不多说,微笑着举起杯来,与雷胖子干了这杯。
一旁的余群帅忽然插嘴道:“谭星,听这意思你和雷老板打算要进行生意上的合作?”
谭星还未答话,那雷胖子便兴奋地抢道:“那是当然,这码头在谭兄弟的地头上,他自己有货运公司,我又是做航运的,我们强强联手,再加上徐总的加盟,这样的组合可谓是天下无敌,肯定是会赚大钱的!”
余群帅听罢点了点头,锐利的眼光投向了徐庆,慢慢地说道:“我还不知道,原来徐氏集团对运输业也会感兴趣!”
徐庆端着酒杯,面不改色地应道:“我们徐氏集团可不管什么行业,只要能够赚钱的生意,我们都有兴趣。雷总是C市航运界响当当的人物,谭星的商业才能也是有目共睹,跟他们一起合作,我觉得赚钱是件很稳当的事情,这样的好事情我有什么理由不干?”
余群帅却并未就此停歇,继续说道:“如果只是大家一起赚钱,那当然好了。怕就怕有些人借着合作做生意的名义,暗地里却干着其他勾当!”
徐庆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狠毒的神色,接着便恢复如常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听不太明白!”
余群帅嗤笑道:“听不听得明白不要紧,心里边能明白就行了!”
徐庆再也忍不住,“啪”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厉声道:“余群帅,我看你也是谭星请来的客人,一直都忍让着你,你却三番两次地出言相讥,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庆这一拍桌子不要紧,周围的几桌客人一下全都回过头来,望向了这桌。谭星见气氛尴尬,连忙劝解道:“误会,误会!两位都是我今天请来的贵宾,就当我给谭星一个面子,大家都消消气,别再争了!”兄弟会在各桌陪酒的人,也都是立刻向各自桌上的宾客做着解释。
谭星这一开了口,两方便不再争执,徐庆也是气鼓鼓地坐了回去,对着余群帅怒目而视。余群帅此时却象没事人一般,只是自顾自地喝气酒来。这顿宴席就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中度过了最后的十几分钟。
酒席一完,徐庆便向谭星告辞离去,谭星知道徐庆是因为刚才桌上的事情有些不快,也就不多挽留,只是劝徐庆不必多心。
徐庆看看左右无人,对谭星道:“我知道你把余群帅当朋友,我以前也和你说过,别和这小子走得太近,对你没什么好处!”
谭星叹口气道:“徐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对群帅哥这样抵触?我和他认识半年多,一直觉得他人挺不错的啊?”
徐庆冷笑道:“不错?那是你还没真正了解他这个人!这小子花样多着呢!有些话我也不好明说,你自己多个心眼,别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谭星还待分辩几句,徐庆不耐烦地摇摇手道:“好了好了,你也不必再为他说什么好话!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以后有他在的场合,你就别叫我来了,免得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大家的面子上都过不去!我先走了,合作的事情咱们改日再聊!”
徐庆这一走,雷胖子便接着也向谭星告辞。谭星挽留几句,见雷胖子去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将雷胖子送了出去。
接着厂里的一帮领导也已经酒足饭饱,出来向谭星辞行。这帮人的德行谭星很清楚,自然是不会就这么走掉,连忙叫过肥龙来招呼。肥龙过来轻声向这帮大腹便便的人说了几句,一群人便眉开眼笑地跟着肥龙出去了。谭星自然清楚肥龙为这帮人安排了什么节目,摇摇头苦笑一下,折回了酒楼中。
这时候谭星父母也已经走了出来,准备要回家了。谭星见状连忙叫过毛涛,让他去准备辆车送自己父母回家,毛涛点点头便去了。
谭星母亲拉着谭星胳膊道:“小星,酒喝多了误事,我和你爸走了之后,你可别再喝酒了!”
谭星笑道:“妈,你就放心好了!这喝酒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再说我也不是什么滥酒的人,不会再喝了!你和爸路上小心,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你们能来我真是太开心了!”
谭星父亲干咳了两声道:“你自己也注意休息!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外面住着又没个人照顾你,没两天快要开学了吧?还是搬回家里来住,我叫你妈这两天弄点好吃的给你补补身体!”
谭星心中一暖,知道父亲已经原谅了自己,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时候毛涛在外边招呼道:“老大,车准备好了!”谭星一直将父母送上车,开着车开出了山庄大门,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回去。
谭星回到酒楼中,见大厅中人去楼空,服务员已经开始收拾桌上的残汤剩羹。谭星叫过旁边的哑仔道:“余家兄弟人呢?”
哑仔应道:“刚才已经走了。余群帅说看你忙得不可开交,就不劳烦你送他们了!”
谭星默然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两兄弟大概是因为刚才的不愉快对自己有所抱歉,所以才没和自己照面就告辞离去了。不过开学回到市区后,跟这两兄弟照面的时候还多,谭星倒也并未往心里去。
待得所有的宾客都安排停当,谭星才坐车下了山。回道住处洗过澡之后,谭星回想着今天听到的余家兄弟的对话,又想了想徐庆离开时所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其中有问题,便翻身拿起电话,打给了身在沸点的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