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星越想越是觉得心惊,头上的冷汗不禁涔涔而出。在外面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的江湖争斗,似乎远不及自己父亲的一通数落更能让谭星感到震撼。
谭星父亲见他默不开口,叹口气道:“现在你人还小,走错了路还可以回头。等到多过几年,你再想要回头走上正路,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谭星心想现在兄弟会这么大的规模,名下这么多的生意,过千的兄弟指望着靠我吃饭,即便是我现在想要回头,也已经绝非易事了。不过这话谭星可不敢直接说出来,略微犹豫一下后才开口道:“爸,我不能改变自己,去选择一条不属于我的路。”
谭星父亲摇摇头,闭着眼睛说道:“你现在听不进去我的话,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今天我和你说的话,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你现在大了,我也管不住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晚上谭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今天和父亲的谈话。现在谭星在外边可谓有钱有势,在厂范围内更是一手遮天,谭星父亲一直在厂工作,自然会对自己这个拥有少年黑道老大身份儿子的种种事迹有所耳闻。现在家里想要约束住谭星不在黑道这条路走下去,不论是从经济上还是感情上,都是难以维系下去。谭星父亲的最后几句话,分明已经是表明了对谭星的放弃态度,不愿再过问他的事情。谭星此时百感交集,也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觉得解脱,还是觉得悲哀。
第二天一早,谭星就打了一个电话给肥龙:“肥龙哥,你帮我收拾间屋子出来,我要搬出来住!”肥龙听了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他知道谭星做事素来有自己的主见,便也没有多问什么。谭星在高中最后一段时间租住的那处地方还一直留着,什么东西都是齐备的,倒也不需另外准备,肥龙便叫了两个手下过去打扫一下即可。
谭星父亲刚离开家去上班,谭星便收拾好了行李,对母亲道:“妈,这段时间我先搬出去吧!省得你和爸每天都为了我的事情争吵不休。”
谭星母亲见状立刻拉住了谭星的胳膊道:“小星,你昨天才回来,怎么今天就要搬出去?你爸念叨你几句,你听着就算了,别跟他斗气就是了!再说你爸也都是为了你好才说的,你要体谅他才是啊!”
谭星微笑着对母亲道:“妈,你不用说我也明白的。我不是怪爸,只是觉得以我现在的情况,在家里住着似乎不太方便。爸说得对,我应该好好考虑考虑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打算自己先冷静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再说。你放心,我住的地方不远,每天都会回来看看你们的!”
谭星母亲见他去意已决,只好叹口气道:“小星,既然你决定了,那就依着你的意思吧。你也别在外边吃,三顿饭都回家来吃,妈给你弄好吃的!”
谭星心中一热,握住母亲的手道:“妈,你自己注意身体,这是我的传呼号,有什么事情你就打给我!”说着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纸条塞到了母亲手中。
早已经带着人等候在外的肥龙见谭星出来,作个手势,立刻便有几名小弟赶上前从谭星手中接过大包小包的行李。
肥龙不解地问道:“昨天才回家,怎么今天就往外边搬了?又跟家里吵起来了?”
谭星摇摇头道:“倒也不是吵架,只是觉得家里住着不太方便。眼下这局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搬出来住,有个什么事我也好及时处理。”
肥龙等人将谭星送到住处,放好了行李,肥龙便叫那几名小弟退了出去,笑着对谭星道:“又回到这儿来了,有什么感想?”
谭星笑着摇头道:“半年前我住在这儿的时候,可没想过这半年中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不过希望回到这儿之后,生活也能恢复到半年前的平静就好了。”
肥龙哑然失笑道:“半年前?半年前你的生活哪里又平静过了?当时正是你跟鬼头帮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厂里一片血雨腥风,那也能叫做平静?”
谭星叹口气道:“那时候虽然跟鬼头帮斗得厉害,一天都没消停过,却没有现在的形势这么凶险。如果现在的对手也象大小鬼、李群那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我也不用这么担心了!”
“如果对手不够厉害,又怎么能显出你的本事来?”肥龙笑着劝慰道:“徐家和神秘会之所以会拼命拉拢你,可不光是因为咱们兄弟会有上千帮众,更重要的是因为有你这个老大!他们看重的,就应该是你过人的头脑!”
谭星苦笑道:“越是这样,越让我觉得头疼。我现在倒宁愿自己是个平凡的少年,那样就不用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操心了!”
两人正说着话,肥龙腰间的传呼机响了起来。谭星从自己的行李中取出大哥大,递给了肥龙。肥龙立刻拨了过去,电话那头的消息似乎不太好,谭星见肥龙的面色越来越冷峻,最后才开口说道:“你们在那边等着,一会我过来看看再说!”
谭星见肥龙挂上电话,才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肥龙点点头道:“有小弟发现咱们这块已经开始有其他人在出货了!”
肥龙所说的出货,便是指的毒品生意。现在兄弟会的毒品生意是从十三兄弟手中接过手来,因为谭星对毒品生意并无兴趣,再加上这门生意一直是由十三兄弟的人在负责,谭星自己便及少过问毒品的事情。当初十三兄弟对上了鬼头帮,有很重要的一条原因就是因为两帮人对于本地毒品市场的争夺,而徐家当时同时向两边供货,更是挑起了后来两帮人的不断争斗。从鬼头帮覆灭之后,厂地区的毒品生意全被兄弟会所垄断,在这之后从无其他势力进入过厂。
谭星虽然向来对毒品生意漠不关心,只是为了维持与徐家的关系才勉强做这这门生意,但是听说有其他人在兄弟会的地盘上出货,倒也是吃了一惊,立刻对肥龙道:“居然有这样的事?肥龙哥,我跟你过去看看!”
两人迅速赶到了工会大楼,二楼的办公室中,哑仔带了四五个小弟正围住了一个人。那人看样子三十来岁,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这办公室中开着暖气,温度倒也不低,那人却一直在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
哑仔见两人来了,立刻招呼道:“老大,肥龙哥,刚才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个家伙了!”
谭星打量一下那人,开口问道:“就这小子在咱们地盘上出货?”
那人倒也机灵,见哑仔叫这少年为老大,心知这人便是传说中的兄弟会少年老大谭星了,立刻连连摇手道:“谭老大,我可不是卖白粉的,我只是抽这个而已!”
谭星皱眉道:“哑仔,究竟是怎么回事?”
哑仔指着那人道:“这家伙是个瘾君子,以前一直都在咱们这儿买货,最近几天奇怪得很,见着我们的人都绕边走,也不向我们买货了。今天早上这家伙在一个公共厕所里打针,正好被我看到,我觉得奇怪,就把他带了回来。一问,他说这货不是从我们这儿拿的,所以我才打了电话给肥龙哥,叫他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谭星点点头,蹲下身对那人问道:“你的货从哪儿来的?老实告诉我,我就不为难你!否则的话,兄弟会有什么手段,你大概也曾经听说过吧?”
那人用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听说过,听说过,我可不敢隐瞒各位大哥!不过我说之前,有个小小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