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道里湿度太大,而屋子里六个人就有三个在抠脚丫。江垒不停地捂着鼻子,看来这个地方的味道着实让他难以忍受。
203师在广东省就开始编入作战序列,只是一直负责掩护,没有参加什么大的战斗就从沿海的前线一直撤到这里。部队在前一段时间的城市防御作战中主要是参加巷战,没有伤筋动骨。
老柳和黄彪郭永都是在广东当地一个县城里参战的,而且他们三个人原来就在一个部队里服现役。老柳指挥一个小分队成功掩护我们一个旅的主力部队突围,被部队授予一等功,黄彪也拿个二等功。只有郭永不走运,在战斗中早早受伤。
黄彪介绍的时候郭永在一旁专心地听着,嘴里大口喷着烟圈,手指在微微颤抖。
从晚上的交谈中看,徐少波他们普遍对将要发动的反击作战显得底气不足。
毕竟这个师是支预备役部队,指战员都是临时搭班子组成的;大部分战士文化程度不高,况且都离开部队有好几年,对新式装备很不熟悉;指战员们虽亲身经历了现代战争,但对那些全新的作战方式,都有找不着门使不上劲的感觉。前期参加城市阻击战斗,一团的伤亡就大大超出大家意料。这几天连里集中训练搭建野战光纤通信系统,都傻了眼。据说其他连队也一样。
也难怪,开战到现在我军就一直在吃败仗,对官兵们冲击太大。以前咱们认为只是海空军和米军差距大,陆军的战斗力应该不相上下。
连续的失利让很多官兵的信心备受打击。
下面的战斗怎么打?没有人能回答。敌人陆空合成火力的空前强大给大家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交谈中我明显能感觉到大家内心的忧虑。倒是郭永始终一言不发,一个人闷头抽烟,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晚上的聚会是在漫长的沉默中结束的。
黄彪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去他们班检查勤务。有士兵生病了,他放不下心,去那边帮战士打水擦拭身体上的药膏。
夜里躺在床上,因为炎热潮湿,我也光着上身。
黑暗中闻着老柳的臭脚,听着大家悠长的呼吸声我慢慢沉入梦乡。
从到三排的第二天起,我就跟着大家一起训练,熟悉武器。排里有个不大的训练场,同时可以容纳六七个战士训练。当然,这个训练场地也在地下坑道中。
终于明白为什么头天晚上老柳拿我的随身装具开玩笑,整个三排就找不出一个装备穿着和我同样标准的战士。老柳的钢盔是上世纪70年代的老型号,黄彪穿的迷彩服是海军款式,徐少波蹬着双皮鞋。最过分的是郭永,一只旅游鞋一只皮鞋。
203师现在只有弹药油料还能保障基本补给,其他包括食品、医药、服装等物资都十分匮乏。一路顶着空袭辗转苦战,其中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几乎靠步行。203师还能保持这种战斗力不散架,已经创造奇迹了。
看来那个负责人员补充的参谋没有说错。
三排没有满员,加上我才二十八个人。人员虽不齐整但训练却异常艰苦,拆卸枪支、射击瞄准、小组协同、辨识地图,几个班、排长轮番带队。
排里士气还挺高。
在24阵地上,老雷现场教会我步枪和轻机枪的使用技巧,但火箭筒、无坐力炮、重机枪以及新配发的反坦克导弹和单兵防空导弹的使用技能我还一窍不通。
在团部教员和老柳他们的指导下,我开始一项项地摸索着。徐少波的口才无疑是几个干部中最好的,训练指导和动作讲解头头是道,地图和沙盘作业教学能力更是让老柳他们相形见绌。
毕竟是学计算机专业出身的,虽然只是个大专,但我比那些只有高中甚至初中文化的官兵们基础要好得多。其实咱们自己的反坦克导弹和单兵防空导弹还是比较容易掌握基本操作规范的;连队配备的军用数据交换通信设备我也迅速掌握了原理,简单的战场信息交换系统搭建维护技能操作已没有问题,只是那些作战诸元信息还是易弄混淆,军事地图辨识和沙盘作业就更差了。
连续几天的强化培训确实有效,我居然成了排里的防空导弹教导老师。不过在标准枪械使用上我就远不如战士们。据说郭永一个人就能单兵操作高射机枪,还是立姿射击,而且非常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