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信件被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生气的的扶着自己的额头,这个人有一张瘦脸,两只小眼睛,而变形了的眼皮,这是扭成了三角形,在鼻孔外露的鼻子下面,有着一道长长的胡子,他穿着日本将军的制服,可现在已经完全沒有了占领军的威风,倒是多了几分苍老。www.tsxsw.com
到于他是谁,且让我们看看他刚刚拍在桌子的上那副信。
“松井君,近闻陛下因为在国际各大媒体上被广泛传播的《南京之殇》而甚为惊怒……”
事实上在所谓“民主”的这时的日本帝国,依然还有着极浓重的封建意识,正如同我们所说过的一样,与这时的国民政府成型,在未來台湾盛行的“黑金政治”一样,“门阀制度”不但是现在,也依然是未來的日本帝国政治与经济的真正控制者。
不但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日本帝国的真正控制者,也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潜伏在公众视线之外的,控制着整个日本朝野的力量,而且他们也同时控制着日本的黑帮,否则日本帝国不会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允许黑帮公开存在的国家。
如果说其他国家,对于黑帮最少表面上是清理的,而日本帝国倒是蛮光棍,允许黑帮注册存在。
说这些不是想说明日本的政治制度,想说明的是,既然是封建式的统治,那么“朝里有人好做官”这句话在这个国家就是真理,这与民选官员的政府,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模式。
不管哪一种方式更好,那不是小说讨论的问題,但当“朝里有人好做官”的时候,眼前这个人就提前得到了,关于自己职务的消息。
“唉……。”
沉重的叹息之中,抱着头的他弯下腰,胳膊肘支在自己的膝盖上,他什么话也沒有说,只是沒有想到,打下南京之后,自己居然会遇到这样的麻烦,而且他知道,自己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应该是已经丧失了再去活动改变命运的机会。
不过这不可不是今天夜里,他得到的坏消息之中最坏的消息。
与他的职务将会重新安排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的职务会重新安排,一个是朝香宫鸠彦王,另外一个就是日本陆军第6师团的中将师团长谷寿夫,而眼前的人,则是占领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固然在南京之战进行的时候,还还在病中休养,但问題在于他是司令官,当然得要负责。
“……帝国皇室与政府受到了极大的压力,不但有各国政府的谴责,甚至连梵蒂冈的教皇都发出了谴责……”
在他头痛欲裂的同时,眼睛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信纸上的字像是在跳舞,就像他的悲伤的心,他悲伤的并不是“南京大屠杀”之中死难的那些非战斗人员,作为一个日本人,那与他沒有多少关系,如果非要强调与他的关系,除过是他管辖的军队所为,同时影响了他的仕途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关系。
他只是在头痛,而这头痛并不是自己回去之后,会如何被追究责任,而是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被抛弃式的悲哀,而且他还有一种悲哀是,他不得不离开中国,作为一个中国通,这给他描述出一个沒落的未來,更为悲哀的是,他永远也沒有办法实现自己的目标,,大亚西亚主义。
也正是因为这种看法,他和蒋介石有着不错的私交,在蒋介石的人生之中,起到了相当的辅助作用。
1908年夏,同盟会革命者陈其美,悄悄从日本回国,他准备在上海组织反清暴动,这时他见到了支持中国革命的松井石根,两人是在日本的旧识,多日不见,相谈甚欢,陈其美还把他21岁的结拜小兄弟蒋志清便介绍给松井,这蒋志清就是后來的蒋介石,后來蒋介石去日本留学,就住在松井家里,去日本高田联队实习,也是松井做的担保。
1927年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却突然宣布下野,跑到日本去寻求支持,也是通过松井石根的介绍才见到首相田中义一的,在与田中的会谈中,日本政府承诺在经济和军事上支持蒋,但希望蒋介石以东北的利益相交换,蒋推托东北仍在军阀张作霖的控制下,等他统一中国就把东北利益交给日本。
可现在,他因为“南京大屠杀”的问題,将要被掳去权柄,甚至友人的书信之中还提到,他有可能受到军事审判,毕竟,虽然《南京之殇》并沒有投递到各国的政府部门,但问題在于媒体的嘴是不容易被堵住的,而且也沒有什么人有本领,去收买全世界的媒体。
更重要的是,眼前的日本军队,已经被一个修女的证言,牢牢的钉在了耻辱柱上,甚至因为这件事,梵蒂冈的教皇,都不得不出來公开严厉谴责日本政府。
可在这个灾难之夜里,并不是所有令他头痛的灾难都已经送达到他的手里,真正的灾难刚刚被他的副官接手,并來到了他的身旁。
“司令官阁下,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
占领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并沒有更多的表示,他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发副官把那个情报放在一旁的桌上。
按说他该注意自己总司令的形象,只是眼前的副官,是他信任的亲信,另外他已经可以判断出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很有可能,会替朝香宫鸠彦王背负上最主要的命令,然后被放逐原野。
“司令官……你,你不要紧吧……要不我扶您去休息一下。”
占领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听得出來,自己的副官的喉头似乎哽咽了一下,他知道,对方理解自己的心情,因此他又轻轻挥了下自己的手,示意自己要一个人呆一会,虽然当他接到正式命令的时候,会振作起來,像一个理智的司令官那样,告别在自己麾下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但在这时,他的心情依然是极度沉痛的,他希望自己能有时间单独呆一会,因此他挥了挥手之后,又轻声说了一句。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是的阁下。”
他听得副官轻声的应着,也听得到他轻手轻脚的离开这间屋子,直到房门响起之后,他才直起自己的腰,接着目光在屋子里扫视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随即他找到了,那是一瓶清酒。
“哎,现在呀,只有酒瓶君已的陪伴最为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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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酒带來的酒精使他足够沉醉的时候,他心中的勇气终于使他可以面对这件事,重新拿起自己刚刚拍在桌子上的信件,继续看起來,这一次他沒有多少愤怒,因为他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了。
“《南京之殇》……那个蚩尤军的首领,实在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回味着自从自己向朝香宫鸠彦王下达了,进入南京的命令之后,《南京之殇》里提到的“南京大屠杀”发展到了最**,此刻他心中已经明白,恰恰是因为自己的这道命令,才使得朝香宫鸠彦王进行了令国际媒体为之愤怒,而群情激愤的场面。
“是吗,全都是因为我的命令,而不是因为朝香宫鸠彦王那个混蛋……”
这话当然只能在心中想想,那个命令并沒有直接造成“南京大屠杀”,甚至在进城之前,他也发布了,要善待南京民众,好使他们归心与天皇陛下的命令。
“怎么沒有人去考虑这件事呢,其实呀,一切都不过是在给朝香宫鸠彦王开脱他应付的责任而已,他不是一个高尚的军人,如果是他该懂得承认自己的责任。”
想明白一切之后,占领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感觉嘴里的清酒变得好喝起來,而且自己的心情也沒有那么沉重,沉重到要压的自己几乎透不过气來,作为一个替罪羊,他得有替罪养的觉悟,相信因为自己的毫无反抗,那么即便有军事法庭的审判,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这就像是日本帝国多数的事情一样,只要不使民众们知道这种背后的真相,那么就什么也都沒有问題,想到这儿,他倒是想起了“明治维新”这件事,现在的大日本帝国,不过是披了一件法治的外衣而已,而这种情况将有可能把大日本帝国带入到可怕的灾难之中。
“也许明治维新唯一的好处就是,表面上公正与公平而已吧。”
想到这儿,他决定不再为这件事恼火,因为不值得,而自己的命运现在肯定已经决定了,应该是放逐于田野,如果是那样,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虽然心中如此想,但那隐隐的痛,却使他几乎不能忍耐,他决定做些什么事情,好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他把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但他并沒有站起來,一个喝到脚步不稳的司令官,那会是一件可怕的丑闻。
因此他抬着头,在桌子上寻觅着,可以让他打发一下时间,直到酒劲下去,能够如同正常的军人那样回到自己的寝室时为止。
“嗯,那……那些是什么东西。”
桌子上,静静的躺着一枚被拆去了引信的手雷壳子,而且那显然不是日本军队制式的手雷壳子,而手雷的壳子下面,则有一个信封。
“难道……我的天哪,那肯定是不得了的坏消息,不然怎么会在这样一个灾难之夜里出现在我的桌子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