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眼sè是无神的,但是,他们的态度是明确的。WWW.tsxsw.COM
没有人愿意向浪速号投降,那艘向落水者开枪的巡洋舰,已经失去了受降的资格!
他们决定放弃最后的生路。
汉纳根终于放弃了投降的念头,躺在救生艇上等死。
一连串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汉纳根举目四望,他没有看见被炮弹激起的水柱。
远处的海岸线上,冒起了浓烟,伴随着冲天的大火。
浪速号急匆匆向火光驰去,丢下了一只救生艇,艇上装满了水和食物。
汉纳根再次与浪速号擦肩而过,也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上帝啊!”汉纳根喃喃说道:“我们应该把那艘救生艇拉过来,上面有吃的。”
“廉者不食嗟来之食!何况,那是浪速号扔下的东西!”一个兵丁冷冷说道。
汉纳根大笑,中国人的思维方式,真的很奇怪。
“吴佩孚,你是个很有文化的兵。”汉纳根冲着说话的兵丁说道,高升号即将沉没的时候,就是这个吴佩孚带着兵丁门,强行“绑架”了汉纳根。
“那当然,我是秀才出身。”吴佩孚有些得意,又有些黯然:“妈的,他们革除了我的秀才!”
“为什么?”
“老子砸了知县小舅子开的鸦片馆。”
汉纳根大笑:“youhaveseed!”
……
周宪章从大海里冒出了头,看了看冒着浓烟的西京丸,向岸边的礁石丛游去。
他的身后,是五个会水的新军哨兵丁。
仁川防备森严,ri军在仁川港留下了一个大队一千多人,装备jing良,他们还把野炮也留在了港口上,以防备可能出现的北洋水师。
ri军知道,大清国要想夺回在朝鲜的主动权,除了全力守住平壤外,另一方面,就是要攻占仁川,截断ri军的后路。
不过,ri军也知道,自丰岛海战后,北洋水师就没有离开过山东近海。看来,北洋水师并没有一举切断ri军后路的决心。
这个迹象,让防卫仁川的ri军出现了松懈麻痹。
在朝鲜南部,已经没有了清军大部队,有的只是一些被打散的游兵散勇,他们不可能组织起对仁川的进攻。只要北洋水师不出动,仁川遭到攻击的可能xing几乎为零。
ri军从上到下都有着这样的共识,这让周宪章钻了个空子。
昨天夜里,周宪章就带着一支二十四人的小分队到达了仁川,而章字营主力则留在了大峪岭。
他们在附近的山头上等了一整夜,在黎明时分,看见了从大海深处驶来的西京丸。
西京丸并不是周宪章的攻击目标,事实上,在西京丸出现之前,周宪章还没有找的合适的目标。
周宪章要在仁川制造出大动静,凭他带着的小分队,单凭手里这二十四杆枪,无论如何也没法制造出大动静。
动静搞得不大,不仅没有效果,反而会暴露自己,最终,会遭到ri军的疯狂反扑,那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仁川风平浪静,码头上空空如也,周宪章心中焦急。
直到海平面上出现了西京丸的桅杆,周宪章才松了一口气。
不错,那艘庞大的远洋货轮,成为了周宪章的目标。
西京丸刚一停靠,码头上就热闹了,无数军夫扛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木箱,从西京丸高大的船舷走了下来。
那是支撑战争所需要的物资,枪支、火炮、弹药、药品、军服,甚至,还有点燃马灯所需要的煤油。
排水量达3000吨的西京丸,运来了第一军所需要的一切,这一船货物如果运到了平壤,那就意味着不分昼夜的狂轰滥炸。
周宪章顾不了平壤,他所能顾及的,是在大峪岭进退失据的章字营。
只有把京城的ri军调出来,章字营才能够顺利前往chun川。
西京丸是周宪章唯一的机会,只有攻击了西京丸,驻京城的ri军才会相信,仁川遭受了清军的大举进攻。
进攻西京丸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仁川防卫戒备森严,周宪章甚至做好了全体阵亡的准备。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出奇的顺利。
小分队借着黎明的海雾,摸下了山头,结果,他们闯进了一个军夫营。
ri军的军夫类似于清军的脚夫,是军方从ri本各地招募来的志愿者,随军搬运战争物资。
但ri军军夫与清军的脚夫,又有着极大的区别。
清军的脚夫,是各县府按照劳役制征用的农民,这些农民十分淳朴,在他们看来,为朝廷交粮服役是天经地义的事,就算不来朝鲜,县太爷也会把他们派到别的提防服劳役,所以,清军的脚夫能吃苦,也少有怨言。
而ri军的军夫是半职业化的军人,但又不是军人,他们是ri本zhèng fu花高价钱雇用的,当军夫的目的只有一个——挣钱。随军出国征战的军夫每天的工钱为50-70钱,这在明治时期的ri本,绝对是高收入。所以,军夫中不乏地痞流氓赌徒等不务正业者。
军夫酗酒赌博、打架斗殴、偷骗财物、侵扰妇女、战场逃兵时有发生,军纪涣散,难以管理,陆军省法官部对此早有微词。但碍于战争形势,也只能要求各部队严加管束。
周宪章的小分队就是闯进了这么一个军夫营。
自第一军登陆后,ri军不再向朝鲜增兵,仁川港宁静了好几天,军夫们无事可做,便开始通宵赌博。太阳刚刚升起,军夫们则是刚刚收拾赌具睡下。
周宪章的小分队冲进了一个大帐篷,毫不费力地把十几个军夫捆成了粽子上,留下五个人看管,其他人换上了军夫的斗笠、护手、上衣裤子,大摇大摆地上了码头,混在了乱哄哄的军夫群中,随着军夫们,上了西京丸。
大清国的军队打不赢ri本军队,大清国的脚夫却战胜了ri本的军夫!
西京丸太大了,对于赵小满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脚夫们来说,西京丸就如同是宫殿一般,令人摸不着魂头。
不过,他们还是跟着那些ri本脚夫们,来到了西京丸的货舱。
庞大的货舱里是堆积如山的军火,让周宪章更为兴奋的是,那里还有煤油。
当然,很快,货舱里的军火就被脚夫们搬上了码头,货舱里只剩下少量煤油和炮弹。
这些足够了。
他命令赵小满带着不会水的兵丁,扛着棉衣下了西京丸。自己和五个会水的兵丁留了下来。
周宪章守在货舱入口处,五个兵丁打开了货舱里的煤油桶,煤油流在货舱里四处流淌。
兵丁门得手后出了货舱,跳进了大海。
周宪章把点燃的火棉扔进了船舱,这才最后一个离船。
燃烧的煤油很快引爆了货舱里剩余的弹药,剧烈的爆炸炸毁了西京丸的轮机仓,引发了更为剧烈的爆炸。
西京丸上的熊熊大火,引爆了刚刚卸下来、堆积在码头上还没来得及转运的军火,仁川港陷入一片火海。
等候在大峪岭的章字营,看见了仁川港的大火,在罗鸣芳的带领下,章字营全体出动,向仁川港前进,部队在距离港口还有三公里的地方,遭遇到一个驻防的ri军中队。
这个中队正因为港口的爆炸而惊慌失措,被章字营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三十多人,ri军中队为确保仁川安全,不敢恋战,急速退向仁川港。
这个中队给仁川守军带来了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一千多装备jing良的清军正在猛攻仁川
西京丸的剧烈爆炸,加上那个ri军中队的报告,仁川守军得出一个结论:进攻仁川的清军至少有三千人。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驻守在京城的山县有朋很快得出判断——清军为挽回在朝鲜的颓势,孤注一掷,要截断ri军的后路。如果这个判断正确,那么进攻仁川的清军,就不应只有三千人,至少应有五千人。
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失仁川!山县有朋急令驻守京城的第五师团向仁川开进,消灭进攻仁川的清军。
第一军第三师团正全力向平壤前进,追击叶志超,第五师团驰援仁川,寻找清军主力,以求一战歼敌。
京城空虚了。
罗鸣芳按照周宪章指定的计划,迅速率领章字营向西北方向急进,避开了ri军第五师团,钻入大山之中。
第二天,这支五百人的队伍钻出了大山,出现在了京城外的汉江边。
京城外,平地里冒出一支清军,山县有朋大吃一惊。
ri军刚刚攻克京城,京城内人心不稳,ri军尚未建立起秩序,反ri份子还在暗处活动,一支清军突然兵临城下,一旦与城中的抵抗份子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清军夺回了京城,朝鲜的政治和军事形势,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山县有朋很清楚,不管是高宗李熙还是闵妃,都不甘心做ri本人的傀儡,一旦清军攻克京城,他们会立即转向大清国,发布诏书,宣布ri本人为侵略者,号召朝鲜民众与清军合作,驱逐ri本人。
ri本在朝鲜索取得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第五师团已经开赴仁川,无奈,山县有朋急令追击叶志超的第三师团回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