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rì是个星期三,这天天气很好,一大早鸟儿的歌声就从窗口传了进来。
杨彦昌起的很早,他和乔治两个经常在杭毅夫妇还没有起床的时候就会开始沿着社区慢跑,偶尔他还会打两遍自己在大学时代学的太极拳或者回忆下阿伯叔在出洋前交给自己的一招半式,当然,把这项活动教给乔治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当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杭毅夫妇已经出门了,餐桌上摆放好了早餐,露丝女士做的薄煎饼在他看来绝对是一种不错的享受,杨彦昌看到桌子上还有一张纸条。
“亲爱的,你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上班去了,这段时间工作都很忙,你们两个吃完饭别忘了把餐具洗干净。早上学,不要迟到。
爱你们的露丝
PS:乔治,你父亲让我转告你,今天晚上他需要就我在你床板下发现的那本和你进行一次对话。”
杨彦昌大声的读出来,“啊哈,乔治,你把什么书藏到了床板下边?”他猥琐的笑道。
“该死的!都是菲利普,他不敢把那本书带回家,就塞到我书包了,这一次爸爸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该死的,他可是个老古板。”乔治气急败坏道。
“不要转移话题,到底是什么书?还不从实招来?”
“呃,那个,那个,我们赶紧吃饭吧,上学时间快到了。”乔治顾左右而言他,完话用手拿起煎饼就往嘴里塞。
杨彦昌叉起一片煎饼,慢慢送到嘴里,另一只手上的刀子却明晃晃的在乔治眼前摆动。
“好了,好了,我只告诉你书名,内容你自己猜吧。”乔治艰难的咽下喉咙里的食物,一口气喝完了被子里的牛nǎi,“来,靠近我给你。”
杨彦昌往前倾倾身子,只听乔治神神秘秘的道:“是《玛姬太太的阁楼》。”
“切…”杨彦昌不屑一顾,顿时没了兴趣,继续吃起自己的煎饼。
“怎么了?我给你,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杨…”
“那本书我早都看过了,两周前斯蒂文刚刚把它带到学校的时候我就看完了,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一本无下限的YY。还记得那几天斯蒂文想抄袭我的数学作业没有?就是用这本书交换的。”杨彦昌嗤笑道,想当初他还蛮好奇这一个多世纪之前的sè晴,只是现实和想象差距有大了,他一边冲洗餐具一边继续道:“前几天我还听他正在找这本书呢,你难道不知道吗?”
“呃,我,我从没注意过,这本书前天我才拿到而已。我还准备今天给你看呢!哎,起来,你看过怎么不给我?”
杨彦昌耸耸肩,他拍拍伙伴的肩膀,“乔治,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是个正直的男人,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这种东西的,相信我!”
“真的?”
某人严肃的头,他自然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这个“三十好几的”大叔还没有那么无耻去向一个十多岁的男孩介绍一本有碍瞻观的书籍。
“是的。即使这次你让我有失望,但我依然认为你很正直,现在我们上课去吧。”着他不顾有些愣神的乔治,提起书包就走了。
几分钟后,“杨,等等我,我觉得你得对,谢谢你的信任。”乔治追上他,脸sè有些红润。
杨彦昌偏偏头看着那张真挚的脸,上边还有清晰的雀斑,这一刻他忽然感到其实自己真的挺无耻…
山房高中一天只有七节课,早上四节之后大约有四十分钟的午饭时间,之后接着上课。今天第五节课程是英国文学,主讲的老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先生,艾伦·布兰特·泰勒,一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jīng神,无论什么时候他衣服上的纽扣一定都是会扣上的,浑身上下散发着英裔绅士光芒。
这位先生讲起课来滔滔不绝,他的伦敦腔在这所学校真是一绝,和斯坦利老师不同,他一直竭力贬低着美国人乡巴佬一样的英语发音,并全力维护英伦腔调的贵族风味。实话,他和约翰·斯坦利那位看不起英文的拉丁文教师完全就是水火不容的敌人。
讲台前,泰勒先生闭着眼睛,对他来手里的课本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他充满感情的朗诵道:“…我可怜的傻瓜给他们缢死了!不,不,没有命了!为什么一条狗一匹马一只耗子,都有它们的生命,你却没有一丝呼吸?你是永远不回来的了,永不,永不,永不,永不,永不!”
这句话刚刚读完,他睁开眼睛,似乎有一滴泪水划过眼角,教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故事的悲伤里。
“考狄利娅就这样死掉了。先生们,姐们,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这个可爱的女孩过的一句话?”
老先生并没有给学生回答问题的机会,他接着道:“她,‘我是个笨拙的人,不会把我的心涌上我的嘴里;我爱您只是按照我的名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是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这样一个杰出的女xìng,她感动了无数人,各位,我希望…”
就在这时教室的门被粗暴的推开,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进来的人身上。
杨彦昌吃惊的张大了嘴,站在门口的除了乔治的母亲露丝女士之外竟然还有肖恩,还有自己那两个保镖,再加上一个似乎在惠特利家见过的年轻男子。
“出去…”泰勒先生对着来人愤怒的喊道。
“惠特利先生…”杨彦昌听到身边的山川舍松低声惊叫道。
肖恩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个老头,他的面sè有些苍白,眼神扫过教室,很快就注意到了杨彦昌,他甩开露丝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就大步走进教室,“杨,快跟我走,快。”
“你是什么人?”泰勒先生加大了声音,“给我滚出我的教室。”他的眼神盯紧了这个闯入他地盘的家伙。
“泰勒先生,你听我…”露丝女士急忙几步上前不知对艾伦解释些什么。
就这一会儿,杨彦昌已然被肖恩拉出了教室,慌乱中他看见杭毅太太对自己了头。
出门后,几个人大步向前直直往校外而去,气氛压抑的让人不安,杨彦昌一边跨着步子一边问道:“肖恩,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来了?”
“威廉死了。”
“什么?”杨彦昌停下脚步,“是哪个威廉?怎么死的?”
几个人随着他也停了下来,肖恩转过头,他的嘴角甚至有些颤抖,“是斯特恩,威廉·斯特恩,他被枪杀了。”
杨彦昌晃晃身子,“那海伦怎么样了?还有伊丽莎白?其他人呢?”
“海伦还好,伊丽莎白被击中了腹部,伤的很重,我来的时候她还活着,但现在,我,我也不敢保证…”
杨彦昌只感到失去了所有的直觉,恍惚间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不,不,没有命了!为什么一条狗一匹马一只耗子,都有它们的生命,你却没有一丝呼吸?…”
PS:文中,那段节选出自莎士比亚《李尔王》
不知大家对斯特恩先生的去世有没有什么意见?感觉自己有些残忍了。求支持,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