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约翰站在自家的房门前,眼角的余光扫过身边不远处那十来个荷枪实弹的汉子,扶着门把的手里和他的额头、鬓角一样,全是汗水。レwww.siluke.com♠思♥路♣客レ
镶嵌在这座还算有些jīng致的木屋上的单薄门板并不能把屋里的声音完全隔绝开去,屋里肆无忌惮的欢笑声和醉酒的吵闹异乎寻常的刺耳,这一刻,他忽然难以接受就在几天前自己还分外羡慕屋里那些人豪爽喝酒、大快朵颐时的风采。
恍惚间,他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已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脑海里不知不觉的回响起一直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老人,那位早已退休的学教师罗伯特·韦德尼给自己过的话,“约翰,我还记得很多年前当你父亲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问过他,将来想去做什么?他,他要去做个大人物。但是现在他却成为了附近人们最为讨厌的人物之一。”
“亚瑟·科伦是个外来者,他贪婪成xìng,凶狠歹毒,你的父亲追随他,甚至失去了生命,而你呢?你的未来难道要继续步上你父亲的后尘?在学校,你的老师难道就是这样教导你面对是非的吗?”
当初的约翰被家庭的变故,刺激腐烂的新生活蒙蔽了眼睛,现在他却终于清醒过来了。
转头看向缩在窗边堆叠的一垛正在腐朽的圆木旁的杨彦昌他们,深吸口气,轻轻了头,约翰敲响了房门。..
“亚瑟老大,我回来了。”
“该死的崽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随着一阵酒醉后难听的声音,房门被打开了。
当约翰走进门的一刹那,他忽然想起,那垛圆木似乎还是一年多以前父亲堆在那里的吧?
“父亲,我走的路和你不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我而骄傲的。”
“砰”
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之后约翰几步追上了那个开门的大汉,听到楼上传来的一阵阵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约翰面sè铁青,晃了晃身子,“大卫,亚瑟老大在哪?我有事要告诉他…”
吱呀…
一阵风吹过,他们身后房门轻轻的摆动了两下,紧接着,一条寸许来宽的缝隙便赫然出现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前的杨彦昌众人眼中。
朱正方叫这孩子约翰,并不是因为他的年纪而是因为约翰的父亲也叫约翰,约翰·威尔逊。
约翰·威尔逊今年十四岁,早在几个月前他还是个学的在校生,更详细些来,他应该是还差一年就毕业在即的学生,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他有一个爱护自己的父亲,即使这个父亲不仅仅是个木工,更是兼职着为人所恶的帮派打手,但是他在暗地里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梦想。
和这两年才兴起的典型经济流向型移民不同,威尔逊一家在洛杉矶已经足足生活了快半个世纪,且不当年威尔逊的前辈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定居,但自从老约翰的父辈起,或者再早一些,威尔逊就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我们可以,这个家族亲眼见证了洛杉矶这片土地如何被美国人从墨西哥人手里拿走的,即使,他们一直都是这个城市最底层的市民。
不过,富足有富足的幸福,贫穷有贫穷的欢乐,凭着这个人丁单薄的家族数十年来在邻里之间良好的交际口碑,一家人在平静中和和美美的生活还算不错。
然而,这份安宁一直到两年前终于被打破了。
随着大型油田的发现,洛杉矶人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脚下原来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财富之源。
紧跟着,洛杉矶的chūn天到了。
随着城市的扩张,洛杉矶需要的人口并不仅仅是石油工人,当地人和外来者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仅凭着原本洛杉矶的供应能力远远不足以支持膨胀的人口,于是,随之而来的商人和很多移民在发现洛杉矶新兴的石油产业大部分已经被庞然大物洛克菲勒给占领之后,除了少部分幸运儿能够发现一些块油田之外,更多的人只得另辟蹊径,或者是另谋生路才对。
他们迅速占领了生活的各个角落,这些人在卑微的活着的同时,也默默的为这个城市的发展做着奉献,即使这份贡献是灰sè的,甚至是黑sè的。
比如,亚瑟·科伦他为这个城市带来贡献,显然并不是什么光鲜的东西。
这个外来的狠人在石油公司的应聘面试上被朱正方给刷了下来,但是他却并没有离开这个城市,都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亚瑟·科伦却偏偏是个例外,凭着一身随时都能发疯爆发的本事再加上几个和他一起从丹佛而来又一同被石油公司拒绝的旧相识,他得到的不仅仅是一片的立锥之地,同时也算是走入了洛杉矶本地白人帮会的眼睛,本就处于鱼龙混杂的洛杉矶又多了个麻烦的家伙。
社会帮派斗争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底层的人们,约翰·威尔逊在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城市无序扩张期纷乱的势力争斗,直到他终于在一次枪战中死去。
在约翰原来的剧本中,自己的未来应该是像曾经认过一些单词的父亲所的那样,继续读书,将来好去“做个律师或者医生什么的,总之,一定要远离这座塞满了腐木味道的破烂房子!远离这片下等人才居住的街区!离开这个只能靠着表面上的凶恶、只能依附那些肮脏的蛀虫来让自己显得更强壮的卑贱的地带!”
做个上等人,做个体面人,这是老约翰希望儿子用一生去实现的梦想!可惜,随着老约翰越来越低贱的卑微,约翰对此也越来越厌恶,在这个步入青chūn期的男孩心里一度有着这样的想法:像亚瑟那样“征服”别人才是最伟大的事情!
亚瑟·科伦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跟在自己身后哈巴狗一样的没用木匠,在他的心中竟有如此“伟大”的梦想。
当然,他也不会在意这种所谓的梦想,除了在他看来那只会是个笑料而已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正在征服那个死鬼的女人。
二楼的一间卧室,敞开的屋门欢迎这个房子里的每一个人欣赏这一副最原始的图画。
亚瑟干瘪的面容有些扭曲,只听他一边喘气一边喊道:“哥哥,哥哥,你听着我的声音,我们一起弄,你一定要把你的弟弟挺起来塞进那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嘴里,一定要把那个婊子弄到死才行!”
女人尖声的呻吟和男子粗喘的呼吸交相辉映,冥冥中早有噩感的约翰在大卫的嬉笑声中走上楼时听见的就是这个,而眼里的风景更是让他浑身冰凉。
一阵孤狼似得吼声突兀的从这座房子里传了出去,在床上的男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同时,约翰却已经一闪身躲进了临近的一间稍些的卧室里。
这里曾经是他的房间,他异常的熟悉,顾不得几步外那张床上一个被绑着手脚的女孩正一脸惊惶的看着自己,他仓促间把一旁的书桌推挡到门前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同时用后背死死抵住桌子。
“开门,开门!杂种!”
“亚瑟,求求你,求求你,那是约翰,我的约翰,不要伤害他,约翰,快出来,快…”
“啪”“你个婊子!”
约翰紧紧的抿着嘴唇,双拳紧握,门外发生的一切他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
他曾经发誓,会憎恨那个女人一辈子的,但当女人的哭喊声钻进耳朵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的泪水依然流淌了下来。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击声,亚瑟的声音戛然而止。
“咳,咳,杂种,你疯了吗?你在哪儿?快出去!快开门!让亚瑟过来把这个女人杀了吧,不然,你就等着瞧吧!”
床上的女孩边上,一个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着的男子忽然开口了,约翰愣了愣,紧接着他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在书桌里翻来覆去之后,他拿着一只刀颤抖着手靠近了那个趴着的男人。
男子趴在床上,一只手搭在女孩被拉下一半的衬衣上,脑袋斜斜的偏着,脸上青一片紫一片,伤口结的痂都还不完整,他看着约翰嘴里仍然骂骂咧咧个不停,当初下手的矮脚虎若是见到他这副模样一定得赞一声,顽强的生命力!
约翰毫不在意对方嘴里的羞辱,他缓举起了那只只有十厘米左右长度的刀。
烛台上闪烁的微光从刀锋映到了男子的眼睛里,“你,你想要干什么?别,别杀我,求求你,别…”
在女孩越睁越大的眼睛里,那支刀子却毫无阻碍的插进了男子的后背,一次又一次,一刀又一刀。
终于,屋外的枪声和喊叫声慢慢稀松了下来,屋内约翰也停下了自己挥动的手臂。
看了眼已经毫无动静的男人,约翰抽出插在对方脖子上的刀子,顺手割掉了女孩嘴边勒紧的那条绳子。
“他们来救你了。”
区区几个音节立即堵住了舍松嘴里的话,她满腹的疑问想要解决然而正在这时,一阵又一阵大力撞击着房间的木门,没人紧推的书桌没两下就推到了后边,房门开了。
身上带血的杨彦昌率先冲了进来,舍松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对方的怀抱给紧紧箍住了。惊喜的笑容攀上了她苍白的俏脸。
“杨…”
话还没有完,她的心神一松却立刻昏倒在了杨彦昌的怀抱里。
……
一个多时后,姗姗来迟的法官大人和jǐng察局长面前只有张开达、朱正方和约翰母子以及几个白人保安了,约翰的母亲在枪战发生时躲进卧室,倒是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当满面苦涩的伯恩斯**官亲眼看着张开达笑眯眯的道:“我们终于等到您了。”时,一切都已经注定。
…
这天深夜一行人离开jǐng察局的时候,约翰看着朱正方一行的背影,他忽然道:“从明天开始,我要去罗伯特·韦德尼先生的杂货店做学徒。”
“是曾经救过那些黄皮…那些中国人的韦德尼?”
“嗯。”
“可,可我,我们没有钱了。”珍妮轻声道,她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的儿子,她觉得这个孩子忽然间非常陌生了。
“韦德尼先生过,他会帮我补习拉下的课程,他甚至还可以借钱给我读书。”约翰挺起了胸膛,他的眼睛逼迫着自己的母亲,“我希望从今以后再也不希望用自己母亲的身体去换安全!”
珍妮的脸sè忽然间就涨红了,紧接着泪水也留了下来。
母子二人,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