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菲勒兄弟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尤其当他们得知白炽灯的照明时间已经达到数百时的时候,一个无可否定的事实就摆在了眼前:白炽灯走入市场已成必然!而煤气和煤油都将大幅降价!
“杨既然马上就要上学的话,如此一来…嗯,既然如此,威廉,你和杨先回纽约。我把克利夫兰这边的事情安排好,赶在周末之前一定会去与你汇合,在那之前千万不要露出任何马脚,谢天谢地,杨还没有把这个消息公布出来,我们还有时间!”
杨彦昌回想起约翰临别时那张严肃僵硬的脸,不禁觉得好笑,他的沉吟中带着不安和紧张或许也有一丝丝的庆幸,那双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杨彦昌不出来是喜欢还是憎恨,总之很复杂,杨彦昌甚至能在其中看到某种克制和挣扎。
虽然是个穿越者,但他不是先知,或是度娘,他并不清楚洛克菲勒这个复杂到极致的人物平时总会像虔诚的清教徒一样反省每天的言行,克制内心的yù望,希望以此使自己的生活平稳。一旦发现yù望有失控的危险,约翰便及时加以抑制,这只不过是他的有意识的反应罢了。
就连蒸蒸rì上的石油事业对于洛克菲勒来都是一种拯救克利夫兰炼油业于混乱秩序中的伟业,所以这个人的坚韧和宗教信仰已经达到了极致,电灯或者煤油,这些带给人间光明的产物,当发生冲突的时候,洛克菲勒的内心又会怎样?这谁又能得清楚!
“看来即使是洛克菲勒对于这种情况亦免不了担忧,而且显然,或许他们只把自己口中的内燃机当了个安慰奖。不,或许连安慰奖都不算,谁让自己连个汽车模型都没有!”
也是,一个已经成功的产品和另一个半成品相比,明摆着不是一个等量级,而且半成品的燃料还是什么汽油,裂解石油后副产品而已,和煤油怎么比?这些年从伦敦到华盛顿,从东京到běi jīng,世界上几乎每个大陆都在使用着煤油来照明,克利夫兰的炼油厂供应的煤油让数以千万计的人在煤油灯下学习,工作!洛克菲勒和他背后的一大票人由此赚的盆满体钵。
而汽油呢?
那是什么?
在此之前除了某个在时间节上发生错误的存在,甚至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东西!
洛克菲勒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过,你们就等着瞧吧。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只有利用了汽油,开发了汽车,石油市场才算真正打开了大门!要是它仅仅用来做照明用,那才是暴餮天物呢。嗯,或者趁这个机会和标准石油加大合作力度?再弄它的股票玩玩?”
从克利夫兰到纽约的火车上杨彦昌心里暗暗盘算着,等到后世满地开花的加油站提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也可以多分一杯羹,赚老外的钱,就当劫富济贫了,数钱数到手抽筋,那样的rì子已不远矣。
他心里热乎乎的憧憬着自己愈加光明的未来,浑然没有在意面对面坐着的威廉。
这个比约翰两岁,甘心居于兄长光辉下的中年人集聚了父母双方的优,他既没有哥哥那样严肃也没有弟弟那样放肆,恰到好处的开朗个xìng让他在自己的职位上成绩十分出彩,但是这一刻也让他的脸上没有了往rì和煦的微笑。
他的面容紧绷,抿着薄薄的嘴唇,牙关似乎紧紧咬合在一起,目光焦距在窗外,夜幕下,那里只有一片漆黑,但是他却感觉约翰的眼睛正在那儿盯着自己,如芒在背,而耳边也似乎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杨彦昌的那些话,凄凄凉凉。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战争马上就会打响,当自己回到纽约的那一刻就会开始了吧?不!当那盏该死的电灯明亮起来的时候,战争就已经注定了。
他还记得三年前的9月18rì(1873),随着拥有北太平洋铁路大量债券的泽依-库克金融公司宣告破产,美国一系列的中企业纷纷宣告破产,前一刻谁能够想到当八年间美国铁路总长度翻了一番,投资就高达20亿美元,从美国到欧洲无数人为之疯狂的证券和股票在几rì内就被人当做附体的瘟神一样,每个人都在疯狂的兜售手中不名一文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有多少人殉葬了?
十个?还是百个?
威廉不由自主的打个冷噤,想当年的铁路债券在英国筹集的资金就占到二分之一,大量的投资者被吸引到华尔街,那些被人们称为可以一直排到世界尽头的投机者们有多少血本无归?那些企业的掌舵人又有多少伤筋动骨?
威廉似乎想象得到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数不清的石油人重蹈覆辙,自己和哥哥或许很快就会被公司的股东撕得粉碎!当年的经济危机是从维也纳席卷到美国的,这次的石油危机会不会刮到欧洲去?胡思乱想中他竟然忘记了恐慌,变得好奇起来。
“会的,会的。上次我还听人他们在巴黎看到了我们产出的煤油呢,那边还有无数的承包商,无数的用户,不过他们或许可以有个缓冲,毕竟电灯是在美国亮的,等到照耀到欧洲还不知得多长时间。”
“该死的,别人辛辛苦苦几十年,你这十多岁的年轻人能不能不要带给我们这样的惊喜?”
慢慢的他的思绪又跑远了,自从得知某个不知幸或不幸的消息之后,他总是这样,在茫然,恐惧,好奇,无奈,愤怒的情绪中徘徊。
他自然记得清楚临行前约翰当着杨曾经宽慰自己的话,“放心吧,要知道自从开采了加州石油之后我们的地位愈发稳固的同时杨他可也赚了不少,他拥有的股份不算少,也是石油的受益人!一个聪明人,他自然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约翰记忆起这段话的时候似乎还能看见那个清瘦的身影拖着长辫,笑眯眯的对自己头大笑,“该死的,约翰,那你眼里的那抹凝重是什么意思?当我不知道垄断世界上的照明市场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吗!”
……
凌晨五,火车进站,威廉僵硬着身子告别了杨彦昌,他孤身一人走出了纽约火车站,早市还没开张,街头那些贩估计正在忙活一rì的货物,一阵寒风和着飘雪混进领口,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在三分钟之前刚刚和某个心情大好的年轻人拥抱告别的时候,他还在纠结着是不是给他两顿老拳,让他瞧瞧自己的身手也还不错!
“你可是罪魁祸首啊!罪魁祸首!能不能别笑得这么欢乐?”
踢了踢脚下不知从哪滚过来的一颗烂土豆,威廉挺直了腰杆,低下头瞧瞧自己,再搓了搓脸,自我感觉了一会,“和以前一样,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在约翰做出决定之前让人发现我有一丁的不同,演戏嘛?谁不会?”
背后不远处一阵悠长的汽笛声传来,“该死的子,要是你所的什么发动机没有那么完美,咱们就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