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幼童们想象中一起床就立即闪人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区谔良这次真是生气了,过去的一年中他管理的肄业局非常宽松,和容闳卸任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偏偏在他的任上发生了史锦镛事件,他觉得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松懈才导致了这种事情的发生。
五多六,区二哥拿着个铜锣,“咣咣咣”的窜进了各个宿舍,不一会儿,一百多个孩子就都起床了。之前已经提到过,这座新建的肄业局大楼在正常情况下其实只能容纳七十多个幼童同时入住,这几天,却是有不少年纪的孩子两个人互相挤在一张床上,所以一些房子里走出的幼童明显更多些。
一楼正厅,依然是“天地君亲师”和“至圣先师孔子”的牌位,区谔良带着头,一群人排好队伍,磕头,行礼,还有面向西方再叩首,“恭请圣安”,这是送给那位远在紫禁城的屁孩光绪的,至于他的前任,那位有清以来二百多年绯闻最多的同治爷,在去年已然西去,不过无论对象是哪位,杨彦昌每一次在这万分蛋疼的时刻心里想的总是自己上辈子的父母或者就是香山石歧的姑娘。
紧接着容云甫站到台前,轻咳两声又开始了“圣谕广训”,“敦孝弟以重人伦,笃宗族以昭雍穆,和乡党以息争讼,重农桑以足衣食,尚节俭以惜财用,隆学校以端士习……”
一番折腾之后,区谔良倒是体贴,又留下大家伙吃个早饭,只不过他这番心意到底有多少幼童领情又得两。
等到詹天佑和杨彦昌二人告别大家伙再次踏上开往纽黑文的火车时已近十了。
一路无话,詹天佑到现在依然为杨彦昌昨晚那句贼胆包天的话而震惊,在他的眼里杨彦昌一直都是个很谨慎的家伙,却不知昨晚怎么胆大如斯,火车上詹天佑几次yù开口问询,却不知到底该怎么,而杨彦昌虽然看出詹天佑的疑惑却也没有解释。
“有一天时机到了,他总会明白的,现在反而越解释越乱。”
到了纽海文,杨彦昌把詹天佑送回杭毅教授的家中,也没有多做停留就回了学校,之前他让无良舍友帮自己请假的事情还不知会有什么结果,耶鲁大学秉承初建时教会学校的宗旨,学风严谨,虽然他有正当的理由,而且入学前就他这位目前耶鲁唯一的中国留学生的特殊情况,学校已经有了了解,但是这也并不是明他就能当个没事人一样。
这两年来随着自行车在他杨彦昌的手中完善,而且还设计出各种新cháo的造型,对于年轻人来,这种方便时尚的交通工具显然更加吸引人,自然,比如现在,耶鲁大学里就有着一伙飞车党,而杨彦昌自己那位舍友正是其中一员。
这伙飞车党喜好在学校乱窜,并且时不时来个环校比赛,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杨彦昌刚刚走进校园的时候,就看见从一溜自行车长队从自己眼前窜过,眼睛一转正好见到个熟人,正是矮个猥琐男伊莱,这家伙戴个保险帽正慢悠悠的骑着车子坠在队伍的最后边。
他能加入飞车党完全是因为他和乔纳森的铁哥们关系,据他们两家相交已经半个多世纪了,这个奇葩的飞车党徒,大家一致认为他就是党徒中的耻辱,不过这家伙也不为己甚。
“伊莱,看到乔纳森没有?”杨彦昌几步追上去一把抓住车头手闸,劈头盖脸的问道。
“哦,吓我一跳。”伊莱定睛一看自己的拦路虎不禁抱怨道,“你这家伙不声不响的溜出去好几天,也不找我一起出去玩!,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边话,他一边扭转车头,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刚刚回来而已。”杨彦昌咧咧嘴,“这几天我不在院监该没有什么吧?还有各科教授那边怎么?”
伊莱耸耸肩,“放心吧,也不知道你给院长那老家伙施了什么法术,乔纳森给我们他刚刚明来意,那个老头子就他表示理解,而且还这完全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无论是一周还是两周,他只等你到校之后去他那里见个面让他知道你回来了就一切没问题了。”
伊莱明显很嫉妒,“一周还是两周?完全没有影响?要是我那么长时间缺课,恐怕他早就劝我退学了。”
“你那是旷课好不好?情况完全不一样。”杨彦昌哭笑不得,他却知道这其中主要就是因为自己特殊的情况。
“哼,那不一样?出勤率低,达不到学校规定的要求,要是考试成绩再差些,结果也不会好到哪去。”伊莱哼哼唧唧的表示不服。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我先去见见我们的院长先生去。”杨彦昌摆摆手就要告辞。
“好的,再见。”伊莱头,“我还要再玩会,下午见。”着他登上车子就要离开。
“哦,等等,等等。”几步开外的伊莱又忽然停下车子,叫住了杨彦昌,“花花公子,昨天有人来学校找你,等了你一天呢!”
杨彦昌愣了愣,“什么人,你知道是谁吗?”
“当然,我们还和那家伙逛了逛学校呢,他叫尼古拉·特斯拉,听他明年chūn天他也要来学校读书,是不是真的?那家伙可真聪明,我们什么他都能接上嘴,只不过神经貌似有些粗大…”
杨彦昌无意识的头,他有些不解为什么会是尼古拉来找自己,每次联络自己的不都是通过张开达的手下吗?下意识的往身后看了看,手上做了几个手势,却忽然反应过来,跟在自己屁股后边的两个保镖这次已经被自己下了死命令逼着留在哈特福德执行新任务去了,而张开达那边还不知道这事呢。
“他已经走了吗?有没有什么?”杨彦昌追问道。
“他走了,不过给你留了话。他实验室已经出结果了,让你这个发明大王赶紧去看看。嘿嘿,你难道又发明什么好东西了么?快。”伊莱又把车子退回来,殄着一张脸满是好奇。
“出结果了?”杨彦昌兴奋的握着拳头大喊一声,接着也不急着进校了,“伊莱,给乔纳森下,我会尽力赶在周一之前回来的,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伊莱眼巴巴看着杨彦昌只给自己留个背影,愣了半晌,最后缓缓伸出一根中指,“我擦…”
也就在这时候,区谔良刚刚走出了哈特福德肄业局,他的身后是自己的仆人区二还有另外一个肄业局的下人,两个人把一个带着大帽子的年轻人夹在中间,一行四人雇了一辆马车,随着车夫的皮鞭声往车站而去,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的马车后,远远坠了另外一架马车,车上赫然是两张黄sè的面孔,他们孔武有力大手上青筋毕露,“该死的张老大,下次一定得让他做个更完备的计划!
“老板不听话,神也挡不住!”
两个可怜虫互相看看,齐声叹了口气,又把眼神紧紧锁在了前边的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