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色殿。
吕杨坐在主位上,李若水和水云崖分站两侧,对面坐的是天欲教主,吕杨了解天淫教的真正底蕴之后方才明白,天淫教的正名实是天欲,意思是天道大欲。
天道有没有大欲吕杨着实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天道有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智慧,不过人总是以自己小小的揣测来看待这个世界,修行者也是一样。
修行者必须坚持的一个真理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这天意,或许就是天欲,虽然不完全等同,但是总有契合之处。
欲色天魔之术修炼的途径也简单,就是从人欲,求天欲,至太上忘情,与天欲合一。
按照天欲教弟子的说法,太上忘情,实是天欲。
吕杨倒是有几分同意这个观点,不是有句老话说吗,天若有情天亦老,是以天当太上而忘情,得永恒。
人欲学天,求的无非也是两个字:永生。
在吕杨看来,欲色教弟子修行天欲还是其次,其实最终的目标也无非是两个字:永生!
世上千千万万修行者,归根结底还是为求“永生”二字。
生命有无永恒?
这是一个绝对难以有答案的命题,按照有无的终极理论,有生便有灭,这是轮回使然,也是因果。
是故只有无生才能无灭,只有无始才能无终。
在这一点上,吕杨最推崇的不是以元气论为基础的天人武道,也不是以圣心不朽的圣道,而是以“空”为论的佛道。
这个理论在天人武道中没有,在圣道之中也无,不过太道圣人书写的《先天五太书》有过提及,这就是先天五太。
最接近于空的,乃是先天五太的太易。
这是终极理论,理论之高,凡人无一能够证这样的道,不过这不妨碍众生的仰望。
吕杨先是听了天欲教主对于天欲教法门的阐述,多有感慨。说实话,吕杨也没有想到,天欲教在修行理论是竟然达到了这样一种高度,虽然还没有接近于空和先天五太的层次,但是已经远远超越天人武道。
怪不得欲色天魔的法门让人难以捉摸,看来并不是偶然。
理论虽然高绝,但也需要修行彻证,询问之下,发觉天欲教历代教主,竟然多有成就天魔者,这让吕杨大吃了一惊。
反观天欲教主李欲色,似乎也到了地阶巅峰,按照个体力量来说,这已经是凡间力量的极限,这是规则使然。
若是再进一步,就要超越这个界限,凡间力量的界限必然要被打破,规则的锁链必然粉碎,飞升则必然来临。
在吕杨推测之中,飞升是天地法则的一种,如同电子迁跃是一个道理。
自然界之中,原子附带的电子电荷超过一个界限,就会发生迁跃,或迁至更高的轨道,或迁至低轨,总之,能量总要达成平衡和稳定为止。
这就是法则,自然界总是让一切都趋于平衡和稳定。
小至原子,大至星河、宇宙,都是如此。
人也是一样,能量太大,就要迁跃,这就是所谓的“飞升”。
吕杨想到了天都,他神游过天都,天都是一个神奇的所在,非常浩瀚,光是大地之宽广就要以光年计,而且天都存在于奇特的天维之中,可以容纳的“能量”极限更加庞大。
从天魔之术想到飞升,结合自己已经有的各种见知,总算是隐约明白飞升的根源,这是天地法则使然。
天欲教的欲色天魔法门和虚空运化法门无疑是能够直抵“飞升”的无上大法,收服天欲教,吕杨心中暗自欣喜。
“总算是不枉自己走一趟南巫山!”吕杨心想着,看着天欲教主如沐春风。
“教主,你们南巫山其他四个隐教都如同天欲教一样厉害吗?”吕杨问道。
天欲教主顿时有些尴尬,但是又不好不回答,只好硬着头皮实话道:“其实五教各有所长,我欲色天魔之术重在欲色二字,无形无迹,能让人沉沦。天毒教只在用毒,天毒是世上最烈的剧毒,不仅能毒杀生命,还能毒坏各种天地规则。天煞教重在炼煞,其中最强大的乃是炼千煞,能够崩坏天地纪纲。天蛊修炼的乃是种蛊,所培养的天蛊,最厉害的以太古神虫为蛊,同样可以咬坏天地枷锁,从而飞升。”
吕杨和李若水等人听得心旌摇曳,暗道这南巫山五大隐教真的是厉害无比,光是听天欲教主所说,都禁不住打寒颤。
天欲教主继续道:“五教中最厉害的是天咒教,也一向以天咒教为尊,他们修炼的是三大先天神咒,理论上只要有足够的代价,便能够咒人生死,威力无有穷尽,即便是古老诸神,理论上代价足够,也能被咒杀!”
“什么叫代价足够?”水云崖皱着眉头,十分不理解。
天欲教主瞥了水云崖一眼,从袖中取出一个血光闪烁的巫咒娃娃,说道:“这是早年我花了很大代价找天咒教主炼制的一个巫咒娃娃,制作这么一个娃娃需要三千名一定修为的修者魂魄和全部生命精元,这个娃娃能够直接咒死个地阶巅峰,任何防护都不能阻挡!”
水云崖一阵恶寒,吕杨也是打了个哆嗦,诧异道:“刚才你怎么不拿出来用?”
天欲教主摇摇头,无奈道:“使用它,我的修为将会立刻削成凡人,而且当时没有想到侯爷的手段会这么霸道,十二天诛之下,根本没有使用的机会!”
李若水明白了,说道:“这么说,这个巫咒娃娃适合暗中施展!”
“没错!”天欲教主点点头,又道:“所以天咒教最为神秘,连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山门在哪里,更不知道天咒教主的行踪,他们这一教,从来都是一脉单传,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若非机缘根本不会遇上!”
“那你是怎么寻到天咒教主的?!”李若水好奇道。
“我五大隐教自然有联系的秘法,只是对方来不来是对方的事……”天欲教主说道。
吕杨脸色凝重,道:“五大隐教同出于南巫山,这些不同的法门最初来自哪里?”
“一位巫神,叫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了,后人都尊称他为赤天尊者,或许赤天就是他的真名,据说南巫山就是他死后所化!”
“那五教是如何传下的?”
“五教最初的法门传说是从南巫山神秘的一座古老巫神殿流传出来的,不过我等后人都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巫神殿,估计这座巫神殿早就已经遗失在时光洪流之中了!”
“五大隐教法门厉害无比,怎么五大隐教却一直隐于山林,而没有一统两河流域?”吕杨百思不解道。
“南巫山五大教一千多年前一直统治整个两河流域,直到……”天欲教主看了一眼吕杨,古怪道:“直到一位九州殷墟之主打到两河,踏破了南巫山,五大教受到重创,不得不隐入山林,至此都没有再出世!”
天欲教主顿了顿,又道:“不过现在天毒、天煞已经蠢蠢欲动,出世行走!”
“天毒、天煞两教有多少门人?”
“不多,自从隐入山林,五教便改变了策略,教中是以一教之力奉养一人,这就是教主!所以我天欲教除了教主之外,只有入室弟子一名!”天欲教主看了沈白衣一眼。
沈白衣就是入室弟子,在天欲教中被尊为圣女,将来要继承天欲教主之位。
“除了一名入室弟子,其他弟子并不多,也就是十几二十人!”天欲教主打量了自己门下十几名女弟子,这些女弟子好歹也学了一些欲色天魔之术,虽然没有得到真传,但是好歹有了基础,教中的事务,都有她们经手,是以不好牺牲掉。
“其他四教也都是一样的情况,以一教之力奉养教主,所以,五教教主每一位都必定是地阶巅峰!”
吕杨沉默半晌,颔首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了!”
天欲教主想了想,欲言又止,最终谨慎道:“侯爷若是想要平两河流域,只要必然要扫出天毒、天煞、天蛊、天咒四教!”
“你有什么建议吗?”吕杨微微诧异。
“天毒教和天蛊教貌合神离,不过既然天煞教都已经出世,难保天蛊教不被他们蛊惑出世,唯独这天咒教,一直非常隐秘,它阻不阻挡南征军尚未可知,若是天咒教出现,再对付不迟,若是不出现,那一切休提!所以侯爷要注意的其实只有三教!”
“天毒教造下了十几万大匡军的杀孽,这个仇恨无论如何不能消除……”吕杨想了想,突然记起一事,笑道:“之前不是说天毒教的大弟子在这里死了吗?天毒教主会不会寻来?”
“那个色胚,死了活该!”水云崖不屑道。
天欲教弟子似乎也对天毒教没有好感,纷纷颔首。天欲教主想了想道:“天毒教也就一个教主继承人,这个大弟子死了,他肯定要来兴师问罪!”
“那就好!”吕杨哈哈大笑站起来,踱了两步,眼眸里各种念头转动,好一会,吕杨忽然转过头来,朝天欲教主道:“要平天毒教也不是难事,而且是适逢其会,要不,咱们就来一次瓮中捉鳖如何?”
“……”
南巫山五毒谷,一座通体赤红的大殿深处,天毒教主勃然大怒,打碎了手中的杯盏,叫道:“什么,缙云的命牌碎了?”
“是……是,小的刚才查看的时候,确实如此!”一个天毒弟子战战兢兢,捧着几块碎玉惶恐莫名。
“该死!”天毒教主大怒,一巴掌打下来,手捧碎玉的天毒弟子立刻化为一滩剧毒,恐怖的剧毒将大殿的地面腐蚀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腥臭的气味弥漫整个大殿,正守着大殿的一众弟子纷纷惶恐的下跪,颤抖不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