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有茶,清茶。
袅袅的热气从茶水上飘散而出,发散出一股沁人心扉的清香。
赵正拿起桌上的茶杯,用茶盖拨开了飘在茶水上面的绿茶叶片,举杯啜饮了一口。茶水一口,幽香透体。他放下茶杯,望向了坐在身旁的人。
他身旁这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此人从外貌来看,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不算太老,但也绝不年轻,是个男老翁。他的身材略微发福,身穿着一件褐色长袍,腰间左侧悬挂着一柄宝剑,右侧悬挂着百宝囊。他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看上去令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这个看上去和和气气的老翁,就是泰山派现如今的派务总管妙手仁心侠.乐不知。
自从七年前蒙上了不白之冤后,泰山派掌门金泰就此一蹶不振,无心打理门派内的事务,便将门内的大权暂时交予了师弟乐不知,让乐不知担当派务总管,替他处理门派内的事务。
乐不知有八重天修为,论及实力远不如大名鼎鼎的泰山三剑客,可是他的为人十分清正廉洁,待人处事十分宽和谦逊,在性格以及威望方面,要远远强过泰山三剑客,所以才会被金泰委以重任。
现如今金泰这个掌门终日闭关谢客,很少出面见人,泰山派内的事情全都交由乐不知掌管,他就相当于掌门。
赵正千里迢迢来到泰山派,要求加入其中,担当客卿长老,首先得获得乐不知这个派务总管的同意。
“赵少侠,泰山产的这绿茶如何?”乐不知笑问道。他的脸好似满月,双眼则眯成了月牙。
“泰山的绿茶名扬天下,确实别有一番清香。不过,我来此可不是为了喝茶的,而是为了担当客卿长老。”赵正笑答道。
“年轻人做事就是心急,那些正事,等到茶水喝完之后再说不迟。”
“既然如此,晚辈就不急着寻求回答了。”赵正以茶代酒,向乐不知举起了茶杯。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茶水终于悠悠见底。
乐不知摇晃着马上就要空掉的茶杯,话复前言道:“赵少侠,老朽有一事不明,你天赋出众,又是自由之身,有很多门派可以选择,为何偏偏要选择泰山派呢?要知道,客卿长老虽然只是以客人的身份留在泰山派,可并不能白吃白住,仍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这副担子可并不轻松。”
“回禀乐总管,我之所以选择贵派,一共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仰慕贵派的苍松剑法,如果江湖传言非虚的话,加入贵派的客卿长老,也是有希望学到这门剑法的。”赵正坦然答道。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如果没有所图,没人会加入泰山派的。
“确有此事,如果客卿长老对本门忠心耿耿而且贡献颇大的话,也是可以学习本门绝艺苍松剑法的。”乐不知点头承认,而后追问道,“敢问促使你加入本门的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第二个原因是我想得到贵派的灵果‘涎香白玉果’,据我所知,服下这种灵果之后,能够迅速提高修为,甚至可以让一名七重天武人一跃成为八重天武人,省却数年乃至十几年的修炼时间。”赵正继续答道。他所说的话句句属实,正是那种世所罕见的灵果将他吸引到泰山派的,一旦他服下那种灵果,修为将会飞跃性提升!
乐不知闻言先是一愣,等回过味儿来之后,哈哈笑道:“赵少侠可真是会开玩笑,本门虽然确实有涎香白玉果这种灵果,可这种灵果只有掌门以及对本门贡献极大的门人才能服用。别说是你了,就连老夫都没这个福分染指。如果你真是为了这种灵果而来,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我知道此事希望渺茫,但是再怎么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人不谋事的话,是永远也无法成事的。我这第二个原因虽然有点可笑,有点痴人说梦,可我偏偏就是为此而来的。”赵正淡然道。别人听起这件事会觉得是个笑话,可他自己却有着很大的信心。他对泰山派中的事情了如指掌,利用这个优势,他可以步步占据先机,替泰山派办很多漂亮的事情,甚至有望解除泰山派与三刀宗之间的矛盾纠葛。立下这些大功,自然就能分到那少之又少的涎香白玉果了。
乐不知见赵正说得煞有其事,不好再继续嗤笑了,点点头道:“年轻人有点野心是好事,我不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把话说得太死。除了这两个原因之外,还有其他原因驱使你来到泰山派吗?”
“我想这两个原因就已经足够了。”
“确实足够了。既然你铁了心要加入泰山派,那我就不再多问什么了。你有六重天修为,兼之有子初剑在手,能够加入我泰山派,定能光大本派门楣,实在是本派之幸。本派掌门仍在闭关,无暇抽身打理门派事务,一切都由我这个派务总管代为掌管。我以派务总管的身份,答应了这件事,从今以后,你就是泰山派的客卿长老了。我会在主峰玉皇顶上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以供你居住练功使用。”乐不知笑道。
“多谢乐总管成全,我保证从此以后会竭尽全力帮助泰山派,绝不生出二心。”赵正起身施礼谢道。
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了,乐不知请赵正归座,向赵正说了一些泰山派的门规以及客卿长老所担负的责任。正所谓先小人后君子,这些规矩还是事先说出来比较好,若是等到犯规之后再说,可就来不及了。
其实天下间的名门正派规矩都差不多,一是守戒,二是尊礼。守戒无外乎不要偷偷摸摸,不要乱杀无辜,不要拈花惹草等等。尊礼无外乎要尊师重道,见到掌门、长老、堂主一类的大人物要行礼等等。
对于这些规矩,赵正原本就知道一大半,今天又听乐不知讲述了另外一半,他将这些杂七杂八的规矩暗暗记下,免得以后触犯。
讲完了成文的规矩,乐不知又讲起了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既然你加入了泰山派,我就不再称呼你为赵少侠了,这样未免显得生分,干脆就直呼你的姓名好了。”乐不知道。
“我本来就还当不起这个侠字,乐总管直接叫我名字最好不过。”赵正欣然道。
乐不知点点头,接着说:“赵正,你身为江湖中人,应该略有耳闻,本门跟邻居三刀宗有矛盾,近年来爆发过很多次的争斗,闹出了很多的死伤。”
“这种事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别说是江湖中人了,就是寻常百姓也知道。”赵正肃然道。
“既然你听过这些事情,我就不多嘴细说了,只挑重要的给你讲讲。在三年以前,本门跟三刀宗在泰安县爆发了一场空前激烈的血战,死伤极其惨重。为了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我们跟三刀宗击掌立约,约定以泰安县划江而治,将泰安县以西交给三刀宗,而我们退到泰安县以东。这样一来,我们损失了很大一块地方,让三刀宗占了个便宜,可是为了避免再发生血战,也只能这样了。自从那以后,本门中的人,就不能再到泰安县以西的范围活动了,若是在那边活动,很有可能会与三刀宗再次引发摩擦。你加入泰山派,从此以后就是泰山派的人了,为了避免给泰山派带来麻烦,你一定要牢牢遵守这个约定,不要轻易到泰安县以西活动。”乐不知正色警告道。饶是他这般爱笑的人,在说起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也失去了笑意。
“我会将此事牢记于心,以后绝不涉险到泰安县以西活动。”赵正信誓旦旦道。
“这样最好不过,既能给你免去麻烦,又能给泰山派避免灾难。”乐不知说着长叹一声,就好似瞬间老了几岁,“世事无常,天意弄人,在数年以前,我们跟三刀宗的关系还很好,只因为那一件事,便导致了两个门派反戈相向,结下了血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化解两个门派之间的仇恨,让两个门派重归于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解除两个门派的冤仇,还得追根溯源才行。只有将七年前的悬案破,揪出真正的幕后真凶,才有望化解两个门派之间的仇恨。”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做起来谈何容易?事情过去的太久了,七年前的目击者有两个都已经不在了,听说事发的那间密室也已经变了样子。而且三刀宗现在就跟疯狗一样,对本门恨得咬牙切齿,根本不让本门的人进入他们的地盘。我们的人连去都不能去,更别提查出真相了。如果能够查出真相,本派掌门早就查出来了,怎么会一直拖到今天。只可叹为了这么一件事情,连累了两门那么多无辜的门人,这些年两门为此丧命的人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五百余人了。”乐不知摇了摇头,又是长叹一声。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相信真相早晚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赵正笃定道。他两世为人,知道三刀宗宗主惨死密室一事的所有来龙去脉,凭着这个,有信心能够揪出幕后黑手,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只不过此事牵连太大,做起来太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借你吉言,我也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天。”乐不知苦笑道。
赵正感觉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所以话锋一转道:“乐总管,先把这些令人郁闷的话题暂放一旁好了,我们来聊点开心的事情。”
“你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想要说?”乐不知问道。
“我在山上之前,为泰山派备了一份薄礼,你见了这份薄礼之后,一定会很高兴的。”赵正微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