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sè深沉中,忙了一整天公司事务的肖恩·赫之曼,来到太子所在医院对面的居民楼。这里是刚刚租下来的临时监视点,毕竟房车再好,但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还是会引人注意。而且这个居民楼的房间窗口,正对着太子住的房间的窗子,更方便监视。
肖恩进门,把一个牛皮纸袋丢在沙发上,拉开领口。
天气越来越热了,这个房间很小,没有装空调,窗子的厚窗帘又拉了一整天,没通风,就更是闷热,也真亏了福瑞特能耐得住。
肖恩打开冰箱,倒上两杯冰水,递了一杯给趴在窗口用望远镜监视的福瑞特,问道:“有什么情况吗?”
福瑞特抬起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接过水喝了一口,“那吸血鬼跟那个小护士眉来眼去,打得火热。”
肖恩把眼睛凑到望远镜上看,大约是因为天热通风的原因,太子房间的窗帘是半拉着的,窗帘缝隙中,可以看见太子靠在床上,吃着小雨削好,喂到嘴边的苹果。不知怎么突然心情爽朗了起来,仿佛忙碌一天的疲惫都荡然无存,“吸血鬼个个都自命风流,连这个粗陋的末枝都不例外。”还有一句他没说出口:安琪儿不是那么没眼光的女人。
“是啊。”福瑞特应道。
“没别的了?”肖恩问道。
“今天他打了个电话。”福瑞特打开电脑,播放了一段电话录音。他昨晚趁着太子昏迷的时候修电话,当然不会只修好那么简单,还在里面动了点手脚。
电脑里播放出太子电话的监听录音:“倪震,是我,我没事,不过还要在医院住几天,你不用过来,猎魔人神出鬼没,你要小心,在家照顾好旱魃,别让他到处乱跑。”
“倪震?旱魃?”肖恩说道。
“我侵入了本市公安系统的电脑,查到了几十个叫倪震的人,你回头想办法一个一个的查。”福瑞特按下打印,与电脑相连的打印机开始打印全部几十个倪震的资料,“至于那个旱魃似乎是个绰号,就爱莫能助了。”
“你干的很好。”肖恩说道。
“医院那边怎么样?查到那吸血鬼有什么问题了吗?”福瑞特问道。
“这个吸血鬼与人类的近似程度真是非常高。”肖恩放下水杯,拿起沙发上的牛皮纸袋打开来,说道:“他的血检、尿检,外科检查,骨骼、肺、肝、肾、脾,均符合人类标准,没有任何问题,只有心脏……。”
“心脏怎么了?”福瑞特感兴趣的问道。
“心电图反应有异常,但是因为安琪儿那一箭,使得他的胸腔里有积液,无法做超声波检查?”肖恩从一堆检测报告中,拿出心电图。
福瑞特看了眼,图表上跳动的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我把这心电图传给一位认识的胸科专家,你知道那位专家说什么?”肖恩故作神秘的问道。
“什么?”福瑞特问道。
“心电图显示的心脏很可能是颗畸形心脏。”肖恩答道。
“哇哦!”福瑞特兴奋的怪叫一声,“吸血鬼的异形心脏。”
“心脏一直是吸血鬼研究的禁区,真想揭开它神秘的面纱看看。”肖恩说道。
……
太子靠在病床上,紧锁着眉头,小雨将削好的水果送到他嘴边,他就机械的吃下去。
“心电图会受到很多方面的干扰,不是很准确的,你不要太担心。”小雨安慰太子,道,“你这些年一直没有什么特别不良的反应,也许是最近太累、太紧张了……”
“小雨。”太子尽量笑的温和,“你累了,回家去睡。”
“不行,你这里没人陪,怎么行。”小雨说道。
“小雨累了。”太子伸手撩起小雨鬓边的碎发,为她别在耳后,看着她的眼睛,眼底暗红sè的光芒一闪,“去,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都不用担心。”
“是的,我累了,回家洗澡,睡觉,都不担心。”小雨神情呆滞的站起来,转身开门走了。
太子起身,走进洗手间,在洗手间的镜子前,袒露出胸膛,抬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上,闭上眼睛。
滔天的洪水咆哮着席卷而至,身体好像沉入冰冷的汪洋中,越沉越深,越沉越深,冰冷和麻木侵入四肢百骸,胸口那里很疼,因为有一柄剑正插在自己的胸膛上,剑柄上赫然嵌一个金sè的十字架,十字架的中心有一滴鲜红的血。‘上帝之血’!
打开水龙头,将头伸进冷水中冲洗,好半天眼前的幻像才消失,“呼!”太子睁开眼睛,急速喘息着。
抓过毛巾,抹了把头脸上的水,开门走出病房,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迅速离开住院部,走到紧邻的门诊大楼。
深夜的门诊大楼没有什么人,非常的安静,太子在导诊处看了看地图,然后沿着停掉的自动扶梯,上到五楼,五楼这里是超声波检查室、造影室、透析室。
这里更是一个人也没有,所有诊室的门都是锁着的,显然并没有人值班。
太子抓了抓头,想要趁着夜深人静催眠个大夫,先做一个检查,确定自己心脏的情况,看来是办不到了。
靠着楼道冷冰冰的墙壁,站了一会儿。这层楼虽然没有人,但楼道里的灯光还是亮着的,冷冰冰的白炽灯,照着墙上贴着的关于医疗的带有注解的,彩sè科普宣传画。
太子的目光落在这些宣传画上。
“超声波检查,用微超声波照shè到人体上,将组织的反shè波进行具象处理……,图形直观清晰,可以看到人体内脏各种切面图像……”
“心脏造影手术,将造影剂注入冠状动脉,在X光下显影,这样冠状动脉内部的形态就可以显示出来……”
“透析,临床意指血液经导管引导入透析器(人工肾)内,使血液中的一些废物,通过半透膜除去……”
“人类科技真是太发达了,在这些先进仪器面前,吸血鬼的任何秘密都将无所遁形呀!接下来的检查,我该怎么办呢?”太子边感叹着边思索着,一幅画一幅画的看过去。
看到走廊尽头最后一幅画时,太子皱起了眉头。
走廊尽头那里没有照明灯,光线有些暗。暗淡的灯光中,是一个佝偻着背的畸形人的画片。
这个畸形人其丑无比,样子跟曾经见过一次的那个丑陋的血族有点相像。对,是很像,连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和脸上诡异的笑容都如出一辙。
太子这么想着,左右移动了一下自己的位置,那个畸形人的眼珠,也跟着自己的身形,来回移动。
突然,太子背脊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那,那不是什么宣传画,那分明是一个人!因为他站在一幅宣传画之前,所以宣传画的背景边框使他看起来像是画中的一部分。他在那里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了,一直无声无息的看着自己,自己却毫无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