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末枝吸血鬼,接连在赌桌上挑了两个比你不知道高出多少个级别的大佬,还替父亲出了口恶气,替自己扫除了以后的麻烦,这本来是多么漂亮的事,怎么一下子就弄成了这样?”
阿彦的尸体被容闳带走之后,松子连夜拉着太子离开了澳门,直到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才算松了口气,感觉以往的追风冒险,跟吸血鬼之间的算计、对抗、搏杀一比,简直就太小儿科了,不值一提。不过貌似也有点太过刺激了。
松子从火车餐厅要了点冰块,分成两堆,用塑料袋装起来,一个用来冰自己头上被阿彦推出去撞晕那下子,撞出来的包,另一个递给太子,冰他脸上被阿彦儿子打出来的一大片乌青。
看着太子那惨不忍睹的脸,松子不平的嘟囔着,虽然两人还不是兄弟,但两人几度出生入死,倒真的是打出了兄弟感情了。
“那猎魔人一直没有杀我,我就傻傻的以为人家拿我当朋友了,其实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拿我当鱼饵了。”太子摇头,心中寥落,“猎魔人是不用枪的,但阿彦是被枪杀的,我想应该是她和圣战会联手了,这次八成是跟着我来澳门的,却被阿彦发现了,所以杀了阿彦。”
太子长长长长的叹了口气,来时算清了每一步,每一个局,但到头来人算不如天算,落得现在人不是人鬼不是鬼,虽确知了自己的来路,却又不能被本族群包容。
“你现在在那什么勒森魃族也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了,要不然就还回梵卓族,安杰朗肯定是让你回去的。”松子说道。
太子摇了摇头。阿彦说的自己和安杰朗之间的父子情意都是自己靠心灵控制术骗取的,虽然不完全相信,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更何况迷幻中的那片血海还有阿彦死时的惨状,也深深的刺激着他的大脑。
“阿彦儿子说我是丧门星,我现在也真的觉得自己不吉利了,阿星初拥了我之后生死不明,阿彦还没等再给我一次初拥就死于非命,梵卓族现在已经够艰难的了,我还是不去添堵了。”太子说道。
“什么不吉利,你还信那个。”松子想了想,道:“我给你个好东西,辟邪的。”说着从耳朵上,把他的耳环摘了下来,“以前一个女朋友送的,说是在庙里开过光的,虽然她样子我都不记得了,但这东西我觉得挺灵验的,你看,不管我干什么,也总是平平安安还大富大贵。”
太子看了看他的耳环,是一个金sè的圈,上面镶着一颗极小的红sè宝石,摇头道:“我是鬼,还有什么比鬼更邪的,又辟什么邪呢?”
“诶,这倒也是啊,我将来也要当鬼的,避什么邪!”松子后知后觉的道,“怪不得安杰朗总是不收我呢,原来是这东西不好。”说着一转手,把耳环抛向不远处的垃圾桶。
耳环在灯光下化作一道红sè的弧线,飞过太子面前,刹那的一道红光,太子觉得眼睛被刺痛一下。
一伸手抄住了那耳环。托在掌心里仔细看着,红sè的那块宝石不知道是水晶还是红宝石,虽然很小一颗,但颜sè很浓烈,是纯正**的中国红,就像……。
伸手触摸宝石,指下微微一点凉,只是普通的宝石,不是‘上帝之血’。
“这东西的颜sè好,也许真需要它给我辟辟邪。”太子说着,把耳环夹到左耳垂下,耳环上有针,稍一用力,耳针穿透耳垂,便扣紧了。
耳针刺透皮肤时有一点点血,顺着耳针浸透到宝石上,使那宝石越发的红得浓烈似血。
“咦,这颜sè好像很适合你,你一下子就显得时尚多了。”松子看着啧啧赞叹。
“时尚不时尚的我倒不在乎,只盼着能别再惹什么麻烦事了。”太子摆摆手道:“现在我要睡一会,到了再叫我。”
“蒙着点头睡,别一会儿乘务员来看见一具尸体,吓一跳。”松子打趣道。
松子财大气粗,买的是高级软卧票,两个人一间。
太子躺上床,拉起被子从头到脚蒙上,手臂十字交叉在胸前,抓住脖子上挂着的招魂铃,握在手心里,“真的是返祖现象吗?那返的又是哪个祖先?还是冥冥中有什么联系?如果真有什么宿命之类的东西左右我的命运,那可不可以让我看得清楚?”
“叮铃铃!”招魂铃声,清响在耳边,太子进入了死亡睡眠中。
“标儿,标儿,天亮了,该起床了。”柔和的女人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太子睁开眼睛。阳光透过木窗棂,洒落在雕花的木床边。
小心的伸出手,一点点伸进阳光里,暖暖的阳光触到皮肤,小小的手在阳光中如同透明般的稚嫩美好。
你是谁?你是血族,却不畏阳光!
“还要赖床呀!起来吃饭了。”马秀英伸出手,抱起太子,小小的衣衫一件件的为他套在身上。
穿好后,亲了亲他的脸颊,将他放在地上。
双脚踏在地上,站直身子,看了看窗台的高度,又目测了下马秀英的身高,再蹒跚的往前走了两步,现在的自己身量大概一两岁的样子。
马秀英去了不大会儿,端了一个大碗来,“吃饭了,标儿。”
碗里是稠稠的白米粥,里面还和着一些肉碎和青菜。
爬上生漆雕花的古sè古香的木椅子,抓起勺子,舀起粥塞进嘴里。啊!久违的饭香,自从第一次吸血过后味觉变得迟钝,多久不曾体味这平凡粥食的味道了!
“姐姐在吗?”正在这时,屋外有人敲响了木门。
马秀英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李夫人,她探头看了一眼太子,笑得妩媚又讨好,“我今rì做了点豌豆糕,给姐姐和小世子尝尝。”
“那进来。”
李夫人走进来,她身后带了个提食盒的丫鬟,却是上次没见过的。
李夫人亲手取出食盒里嫩绿的豌豆糕,放在太子面前。太子看了看她,抓起一块在手里。
“姐姐可听到一些事?”李夫人转而跟马秀英聊起了家常。
“嗯。”马秀英似是而非的应了一声,拿起针线活。
“老爷在军前的事。”李夫人小心的说道。
“二月间里遣耿炳文攻克长沙,三月间毛贵攻占了莱州,徐达攻克了常州,上个月老爷亲自督师攻破宁国路,妹妹说的是哪个?”马秀英看着手上的针线,头也不抬的问道。
一旁的太子看了看窗外,想着现在自己这个身体的年龄,倒听出了点门道。此时约莫是龙凤三年的时候,朱元璋还在宋小明王麾下,任枢密院同佥,行中书省平章政事,还没有自立称王,而自己现在这个身份也就还不是太子。
“是,是……”李夫人支吾了两声,“现在军中上下都传着老爷有一个怪癖。”
“哦?”马秀英奇怪的抬头,“什么怪癖?”
“就是,就是,睡二茬。”李夫人支支吾吾的说道。
“什么?”马秀英不明所以的问道。
“听说老爷每败了一个对手,必是要将那对手的家眷先召在身边服侍,如此上行下效,每打下一座城池,军中将领、兵士,不急着先接手军务、政务,倒是先争先恐后的争抢着人家老婆、小妾。”李夫人看着马秀英的脸sè,委委屈屈的说道:“若,若长此以往,可怎么是好?”
睡二茬!太子突然想起倪震说的那个铁杵磨成针的笑话,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啪!马秀英一拍桌子,拎起太子的脖领子走到门口,大喊一声:“英儿,带你弟弟去玩。”
“来喽!”一个黑小子不知道从哪里连蹿带跳的蹦出来,正是沐英。
太子立时苦了脸,还记得上次差点没被他淹死在澡盆里的事。
垂头丧气之间,却见马秀英从怀里取出一条大红sè的腰带,系在了太子腰间。
浓浓烈烈的中国红,红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