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河步步踏上台阶向太子走来。
太子把手背在背后,看着他,“你羲太族的那个同伴的死,当时的情形是……”太子总还是想要好好的把事情说开,消除误会。
“cháo汐先出手的那又如何,cháo汐看你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半天了。”晁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继续向太子走来,一跃而至的距离,他偏偏走得很慢,以前恨不得立刻要了他的命,一时半刻也不愿意多等,但现在真的面对面,突然又起了猫戏老鼠的念头。
“我一直就想不明白,我虽然是末枝,虽然相貌普通,但如我这样的普通末枝吸血鬼,现在有很多很多。”太子蹙眉说道:“只梵卓族就有不少,他为什么几次三番的就盯住我了呢?”说着叹了口气,“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遭了横祸。”
“吸血鬼?你称自己是吸血鬼?”晁河厉声喝问道:“你根本就没有做血族的自豪感。”
“这……”太子似乎的确没有血族自豪感。
“血族中没有好人,全都是恶鬼。该隐,杀死了自己的弟弟才成为血族,他不只是血族之祖,他也是所有邪恶之始;犹大出卖了自己的师长,才得了永生;等等等等,不胜枚举。我和cháo汐也不是好人,我们年幼浪迹街头,饿极了跟野狗抢过食物,偷钱包被人打得半死,遍体鳞伤时也只相对一笑,‘干他的!’揣了刀子,跟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要狠才比别人活得久,活得好。”
晁河说到这里,似乎是有雨水落进了他眼里,他伸手揉了又揉,再抬起头来,眼中却是烧灼的怒火:“可血族中却为什么还有你这样的鬼,活得跟清风白玉一样,真真看了就让人生气,恨不得一把撕了你这假面具。”
太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假面具吗?也许还真有。其实输血和吸血还不是一样?偏偏要死要活的坚持那个形式。今天费尽心思引他来这里,就是布好了圈套,还要什么先好好解释?杀死杀人魔那两个孪生兄弟的时候,虽说是被逼,但却是毫不手软,连撕带咬满手血腥,还什么清风白玉?
“你说得对,没什么好人,来。”太子道。
“哼,凭你这句干脆,我给你个痛快。”匹链银丝坠地,四面八方而来,卷向太子。
太子身形拔起,躲过银丝,飞身上了高墙照壁。
银丝随后紧追,在古旧斑驳的牌坊石壁上更留下丝丝缕缕的条条伤痕。
雨还在窸窸窣窣的下着,银丝是水凝聚而成,支持它的是羲太族的神力异术,此时既如钢丝,又如尼龙线,却比刀还锋利,而且还能远攻,太子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以照壁掩护躲闪。
但水是无孔不入的,再怎么躲闪也阻挡不了。
一条银丝悄无声息的绕过照壁上的石柱,圈上了太子的脖子,太子危急中只来得及将一只手伸进丝套中间,紧紧抓住。
掌中剧痛,水丝极有韧xìng,拉扯不断,反深深的嵌进肉里去了。背后是坚硬的石柱无处可逃,手中虽疼也不能放手,不然就直接勒进脖子里了。
晁河一言不发,双手用力的收紧水丝,只等这柔刃的水丝勒断太子的手,再勒断他的喉咙。
太子这时突然翻着眼睛向上看着。
这圣保禄教堂遗址,又名大三巴牌坊,原是由一名意大利籍的耶稣会神父设计,由rì本工匠以鬼斧神工的技术协助建成,它糅合了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建筑与东方建筑的风格,艺术价值极高,后来虽然主体建筑在大火中烧毁,但仅留存下来的这个前庭照壁,依然是巍峨壮丽,上面的浮雕和铜像尤其巧夺天工。
这些浮雕从牌坊顶部逐层而下,分为三层,每层的壁龛均藏有一铜像,是澳门早年的制炮工厂造的。第一层正中是一具铜鸽,据说它代表圣神,铜鸽的旁边围有太阳、月亮及星辰的石刻,象征圣母童贞怀孕一刹那时光。
铜鸽之下是一个耶稣圣婴像,像的旁边刻有用以钉死耶稣的工具。
第三层的正中刻着一个童贞圣母雕像,旁边以两种花朵围绕──分别是牡丹和菊花。雕像左方还刻“永恒之众”,一艘“葡式帆船”及“面目狰狞的魔鬼”。右方则刻有代表生命之树及圣母征服魔鬼并刺穿其骷髅的图像,象征正义战胜死亡。
这三层的下面还有一层壁龛,有四位耶稣会圣人雕像。
再下面就是太子方才站着的牌坊的底部,有三面大门。
太子现在被水丝拴住在第三层下,壁龛旁的石柱上,他此时抬头,目光就正正的看着,第二层左侧那面目狰狞的魔鬼。
雨夜里视线不明,昏暗的街灯也照不到这样的高度,但那‘魔鬼’的一对眼睛却在闪烁生光,宛如活了一般。
事实上,他真的活了。
“住手!”声音如同一记闷雷响在半空,只见他挥手一招,疾风骤起,吹得雨丝偏移散落。
晁河骤然觉得手上一松,手上拉扯的水丝被疾风吹散了,心中大怒,心道:原来在这里埋伏了同党?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怨,不关你事。”晁河xìng情冷厉yīn狠,不由分说万千水丝已攻向这突然‘活过来’的‘魔鬼’。
‘魔鬼’飞身而下,身上黑sè的披风兜着风,迎头罩向下面站立的晁河。“找死!”
晁河只觉巨大的威压当头罩下,感觉着不像是一件破风,倒好像一座大山向自己砸了下来,攻出去的水丝在这大力之下变得毫无意义。
好强的力量!晁河这才大惊,不敢硬接这如同泰山压顶而来的强大力量,合身向外急翻出去,翻滚着落下十几级台阶,才感觉脱出了那力量范围,狼狈万分的爬起来,“你是谁?”料想太子那样一个末枝,没资格请到这样的高手才对。
“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来我的地头撒野?”这‘魔鬼’落在地上,来势如泰山压顶,落地却悄然无声。
好高的个子!这鬼高大异常,目测大约有2.3米至2.5米之间,赶上姚明的高度了。
他嘴上yīn测测的笑着,道:“告诉你,我的名字就叫:从我门前过,就得扒层皮。”
“你,你是这澳门地界的血族?”眼前不是什么‘魔鬼’分明是只很强的吸血鬼。
吸血鬼的领地意识非常强,未经允许决不许其他血族侵入,为这样的事情打斗厮杀,甚至搭上xìng命的也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在眼皮子底下打打杀杀。
晁河此时终于明白了,太子引他到这里来是为了借刀杀人的。就算是不能借刀杀了他,但他偷偷摸摸意yù杀太子的事也有了见证人,这事一旦传出去,就等于是一巴掌打在了泰佳尼斯的脸上,血族中也到底还是看重诚信的。
晁河愤愤的回头看了眼那辆兀自音乐声雷鸣般响着的越野吉普车。“可恶!被他早就设计好的呱噪声响,还有忽而是他忽而不是他的把戏扰乱了心思,再加上这场雨,竟然没察觉到这附近有大血族的气息。”
眼珠一转,晁河立刻变了脸sè,笑容满面的对眼前这位‘从我门前过,就得扒层皮’说道:“对不住,和朋友嬉闹的忘乎所以了,没察觉给您添了麻烦,我们这就离开,改天自当准备了厚礼再来请罪。”
“离开?”‘从我门前过,就得扒层皮’冷笑道:“没听清楚我名字?”
“从,从……”这名字也太长了。
“叫我动手,还是你自己来?”这鬼yīn测测的笑着,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向晁河走去。
刚才晁河也曾这么逼近太子,这么片刻时间场面就倒过来了。
想到太子,晁河伸手对照壁上一指,“要扒也先扒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