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衣衫破碎,满身血污的一群人或坐或爬的围在一起,扭曲的躯体,无声的嘶吼,随着肢体的舞动,还有鲜血飞溅出来。更有一些人只是在周围或坐或爬地向那个人堆蠕动。凌子不忍再看,转过了头。怀里的晓雪却一直瞪着左眼盯着那个方向,好像恨不得也扑上前去撕扯一番。
凌子已经感知到刚才的枪声还是引起了周围几个毒人的注意。只是通道较长,毒人的反应比较迟钝,过来应该还有几分钟。但令凌子略感惊讶是他们只是微微向这边看了一眼,仍然笔直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动作。很快凌子就明白了,这里枪响杀人应该是经常发生,所以他们见怪不怪了。通道外面的毒人比较分散,最好想办法引起他们的注意,让他们依次进来,反而比较好应付,只是这么多受伤的人群一会儿怎么都营救出去反而让凌子感觉有些棘手。
那堆人已经分开,为首的两个人正是拿着凌子和瘦小老头手枪的两个男人。凌子虽然心智坚定,也不愿意向那堆人的中心再看一眼。她冲两个男人打了个手势,又轻轻抱了抱晓雪。晓雪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凌子就和那两个男人到了门边。
凌子已经眯眼看过这群人的情况,大多是身体内充满了紫色黄色的新伤,有不少肢体脱位骨折的俘虏,大部分都是淤血严重、肌肉撕裂之类的创伤,不幸没有撑过去的那几个都是内脏被直接打碎了。凌子还发现所有俘虏的喉部,具体就是声带、气管和食管所在的位置都被一团紫色的雾气包绕,不知道这帮家伙给这些人用了什么药物,严重地损伤了这几个地方,使得他们已经不能正常发音。紫色雾气稍微淡的一些人已经能轻微的发出喝喝的声音。看来这种药物并不是永久损伤的那种。
两个男人在一群俘虏中受伤最轻,只是肢体肌肉充满了淤血,据凌子对伤痕颜色的判断,甚至都没有到肌肉断裂的程度。刚才凌子的实力和狠辣已经深深震慑了这群俘虏。两个男人倒转着手枪,把枪柄朝向凌子,表示着绝对的服从。
凌子微微一摆手,轻声问道:“我知道你们不能出声,听力没有问题吧?”不仅两个男人,周围的几个俘虏也跟着连连点头。而且已经有几个伤势较轻的男人在呲牙咧嘴的忍住疼痛搀扶着另外一些受重伤的人靠了过来。凌子边说边走进人群,手法奇快的帮几个关节脱位的伤员进行了复位。虽然凌子现在已经算急救生存方面的绝对专家,但初级武器空间存储器里面没有急救药物和必备工具。凌子想哪天见了志承应该让他再做一个急救空间存储器的。
很快领子就把所有能救治的伤员都处理了一遍,微微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忍心地指着几个没有围拢过来还有几个匍匐了很久才靠近人群边缘的人说:“一会儿我会把外面那些看守引过来杀掉,然后把枪留给你们。”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们体内的伤已经不能再剧烈的活动了。”说着她轻轻蹲下身子,扶住了一个听到这个消息明显露出了惊恐焦急神色的女人:“你的脾脏已经碎了,现在只是还被外面的膜包着,如果不很快手术,你可能稍微一动就会出现大量的失血。”她柔柔的眼光看着那个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眼睛中绝望的泪水已经涌出的女人,伸手扶着她轻轻的靠在墙上“对不起,你的情况真的不能移动,尽量坚持到有人来救你。我已经给外面发出了讯息,相信我好吗?”那个女人眼中虽然还是止不住泪水,但慢慢伸出手拍了拍凌子扶在肩头的手掌,又向门边指了指,轻轻点了点头。
除了墙角还有一些已经不能移动,只是还能看见胸口微微起伏的伤员。还有十六个人被留了下来。他们或者骨头碎的太厉害,或者像那个女人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那两个男人已经把刚才那几个毒人的枪械都捡了过来,想留给他们。但他们每个人都决然地摇着头,没有一个接过那些武器,只是不停地指着门,眼睛里流着泪,催促凌子他们快些离开。
凌子鼻子一酸,但知道现在还不是松懈情绪的时候,她在走到晓雪身边的时候已经用志承留给的通讯器给外面能想到的人都发了讯息,但是除了还有将近四十多个人现在要逃走。虽然留在原地利用铁门和感知防御的想法凌子也想过,但一想到那些密道电梯里武装毒人的数量,她知道如果真的被包围住,她自己能不能不受伤的出去都很难说,更别说带着这么多人一起。而且这些人虽然是挑选出来能够现在就走的人,但还是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势。
突然两个男人中高大壮硕,眉毛像扫帚的一个挤了过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纸和笔,已经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并递给了凌子。凌子扫了一眼,抬头看着那个男人。男人在纸上写着“我知道几条路,可以尽量避开看守,需要你决定!”凌子立刻想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她轻轻靠近男人,用微不可及的声音在男人耳边低语:“你的金发美人没事,现在在147楼房间里,你带路吧。”那个男人听了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凌子微微向他微笑,也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决定要逃,凌子和两个男人就立刻组织人群开始进行准备。那个写字的男人毕竟做过小头目,安排起来也算头头是道。他把人群分成了几个小队,都是轻伤重伤混杂以便相互帮助,又把武器分别分发下去。并且一边和另外一个男人用动作把逃离中需要注意的手势比如停止,前进,趴下等表演了一番,实在不能表达清楚的就写出简单的词然后不停比划手势。
凌子没有和两个男人一起,前面侦查和扫清障碍的事情自然都是她的责任,那个男人只要跟着凌子指路,再用手势指挥后面的队伍就可以。凌子找了纸和笔,递给了留在房间的那十几个人。那个女人知道凌子的意思,微微笑笑表示感谢,就第一个拿起来在上面写了一行字:“婷儿,妈妈爱你,蕙娅!”写完之后好像看到了女儿的样子,微微低头抽泣了起来。剩下的人也很快明白过来,都用尽气力在纸上写着简单而饱含深情的字句。有几个人实在没有办法书写,有的微笑着摇头拒绝,有的狠狠在纸上亲了一口,虽然唇印都印的有些模糊,但还是满意的露出了微笑。
凌子最后走到了晓雪跟前。她的眼睛有些湿了,鼻子不停吸气想忍住就要留下来的眼泪。她已经看过晓雪的身体,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晓雪能逃过最后的凌辱。因为那帮家伙在晓雪奋力反抗的时候已经把她的骨盆打得粉碎了。晓雪肚子已经微微鼓起,那里面都是积血,即使现在把她马上送上手术台,也不见得能保住性命了。凌子不知道为什么晓雪现在还能保持清醒没有昏迷过去,她蹲在晓雪身边,把纸笔轻轻放在晓雪手里,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低下头哭了起来,一边喃喃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晓雪脸色已经非常的苍白,她看着凌子,轻轻摇了摇头。凌子哭着把她抱在怀里,把纸和笔替她摆好。晓雪的字迹已经歪歪扭扭没有力气,但她还是坚持写着:“封小心,陈是胡,丝2药渣,你真美,谢。。”谢字只写了一半,晓雪的手轻轻一歪,已经昏了过去。凌子抱住晓雪,能感到她还有微弱的心跳和呼吸,但是已经沉沉睡去陷入了昏迷。凌子低着头,把晓雪紧紧地抱在怀里,脸深深地埋进了晓雪的头发里,肩膀不停的颤抖,泪水混着晓雪还带着香气的头发不停的流淌。她在晓雪耳边轻轻地说:“对不起,你再坚持一下,我和封老还有办法,真的还有办法。。”突然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把那张写着字的纸放在贴胸的位置收好。这时周围的人都安静地看着她,凌子已经感知到其他人大概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不愿意打扰她的悲伤。
凌子轻轻抹了抹眼睛,虽然泪痕还没有干,但眼睛已经明亮了起来。她冲带头的两个男人点了点头,又回身望了那些留守的人群一眼。有位左腿已经骨折变形的很厉害的女人已经爬到了晓雪的身边,把晓雪的头从凌子的怀里接了过来,轻轻的抱在怀里。她把一条撕下来的纸片塞到了凌子手里,上面写着四个字“相见不难”
凌子握紧了纸片,看了晓雪一眼,嘴里嘟噜着对不起,等我回来的话,就闪身到了两个男人的身边。那个扫帚眉给凌子指了一个方向,凌子微微一抿嘴,立刻用密码打开了铁门。
凌子闪身就冲了出去,两个男人也紧紧跟在了后面,然后稍微等了一下,那些能走的人也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铁门。铁门依然无声地轻轻关闭,把留下的人关在了里面。关上的是相见不难,还是永难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