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丝象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一样,笔直地身体象山一样巍峨,一瞬间变得高大了起来。过了一会,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精气神又恢复到她平时那付慈颜善目的样子。
她自然知道,如果毕清华看到了那份文件,会给医仙谷乃至整个仙盟造成多大的困绕,几乎有一半数的仙盟里的小字辈,在世俗中都或多或少有家人惨遭变故,成为了那些阴物,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一些都是仙盟和仙盟的上级搞出来的,恐怕仙盟将面临着一场大动荡。
如今有着自己亲笔签名的文件,在自己手中化成了碎片,这个可恶的恶魔手里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自己的东西了,卓青丝挺起胸,骄傲地带着挑衅地眼神看向秦叶,她现在特想看到秦叶那恼羞成怒的样子。
可惜,秦叶的脸上一直带着那丝让卓青丝讨厌的微笑,自己撕了他唯一的证据,他应该很恼火才对啊,为什么他好象没事发生过一样。卓青丝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难道刚刚秦叶递过来的,不是她亲手签名的供词?
果然,秦叶保持着他那丝微笑,左手一伸,又从后面士兵手里拿了一份文件过来,轻轻地说道:“卓长老,你是什么脾气,我跟你打交道这么久了,我会不知道?刚刚那份是曾雅的供词,我只是为了让你的这些弟子看清楚你们丑恶的嘴脸才这么做的,现在这一份才是你的供词,呐,这最后面还有你的亲名签名呢。这一次,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撕了吧。”
卓青丝的脑袋里一下子嗡地一声,全混乱了。这个恶魔,他知道我会撕文件,事先拿了一份假的来,他怎么知道的,卓青丝如同掉入了秦叶事先早已为她精心设计好的陷阱里,此刻卓青丝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他真的是个恶魔,一个能洞察人心的恶魔……
卓青丝脑袋里全被恶魔两个字给占满了,就连秦叶把文件递到毕清华手里,她都神情恍惚,没有再去争抢。
毕清华不是傻子,相反他比在场的年青人都聪明,卓青丝不同平常的反应,还有秦叶那镇定的神情,隐隐地让他猜侧到了一些东西,他反手把秦叶递过来的文件推了回去。
毕清华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定定的看着现在惊慌失措的卓青丝,声音冷静地有些吓人:“姥姥,我希望能从你嘴里说出事情的真相,你告诉我。”
已经崩溃的卓青丝,对于毕清华的问题,那是有什么说什么,再加上秦叶在一旁有心的提点,整个仙盟及其上级,当初如何与外星主脑联系,与外星主脑讨价还价,最后把所有的地球人类卖给了外星主脑做为实验品,而仙盟却从中谋利的内幕,通过卓青丝的小嘴,一点一滴的全都暴露在了所有在场的医仙谷弟子的面前。
听完卓青丝的述说,仓库里的医仙谷小辈弟子全都被卓青丝嘴里说出来的真相惊呆了,场中顿时变得令人压抑的寂静,谁也不会想到,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身份,那些一直是自己追逐的目标,敬仰的如神衹般存在的人,竟然是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事来。
“他们……他们怎么能够做出这样让人唾弃的事来,难道他们没有良心吗?”
毕清华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刺进了自己的掌手,鲜血顺着掌纹流到了边沿,一滴滴的向下滴着。他午夜梦回的时候,自己的父母变成丧尸那凄惨的样子,每次都让他尖叫着从床上蹦起来,满身大汗地坐在床上,殇然泪下。
那些家里有亲人变成丧尸的医仙谷弟子,眼睛都露出极度迷茫和混乱的眼神。心中的信仰崩塌,是非被颠倒了,巨大的打击,让他们的头脑里只剩下了乱嗡嗡的声音,有些弟子已经出现抱着头,在地上打滚的地步,甚至用额头不停地在地上撞着,仿佛想用外界的痛苦,来对抗内心的失落感和无尽的悲伤。
“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快起来啊!”曾雅也被这样的情景吓到了,赶紧跑上前去拉这些形似疯狂的同门师兄弟们。
卓青丝的眼中透出不忍和怜惜,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这些决定,都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只能看着这些可怜的孩子,象一群被抛弃在旷野里的孤狼,不停地发出令人不由自主从心里哭出来的声音。
“咳咳咳,很难过,很痛苦,不是吗?……”一阵如晨钟暮鼓的咳嗽声在仓库里响起,让这些沉浸在极度崩溃的医仙谷弟子的眼光看向了发声处。
卓青丝的眼光也看向房门口,声音是从那个恶魔口中传出来的。秦叶和那些士兵如山似岳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诡异,就象一群从地狱深处爬出来复仇的恶魔。
她嘴里发出一声听起来如泣似哭的声音,歇斯底里地冲着秦叶大叫着:“你这个恶魔,你现在满意了,是不是?啊?看看这些孩子,一个个被你弄得精神失常,痛不欲生,你心里就高兴了?他们还只是孩子,只是些孩子……”
卓青丝嘴里大叫着,手在秦叶的胸口锤着,一下下,把秦叶锤得上身不停的摇晃,最后她顺着秦叶的身体梭到地上,爬在地上哭得毫无形象,似乎想把这些天受到的委屈全都哭出来一样。
“我高兴?”秦叶的嘴角那一丝苦笑看得让人心碎,他把卓青丝从地上拉了起来,强迫她看着自己,在秦叶的眼中,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和愤怒。
“我是高兴……”秦叶自嘲地笑着,手指着眼前这些已经痛不欲生的医仙谷的弟子,脸上的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我是很高兴,我是喜欢把自己的欢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看到你们这些一向标版,自以为是的仙人,一个个象狗一样,爬在地上,痛哭流涕,毫无往日的威仪,现在看起来,你们和我们凡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比我们还没有尊严,比我们还下贱,这就是你们仙人,我是高兴……”
秦叶此刻形如疯狂,他毫无顾忌地把这些老仙人、小仙人的尊严和傲气狠狠地踩在地上,不停的用脚践踏着,那些先前痛不欲生的医仙谷弟子,在秦叶的大叫中,一个个愤怒地抬起了头来,怒视着这个象恶魔一样的男人,如果怒火可以杀人的话,秦叶早就让他们的怒火烧成灰烬了。
毕清华的双手里的血一直流着,要不是曾雅拼命拉着他,他早就冲到秦叶面前,对着他那欠揍的脸上,狠狠地揍下去了。
秦叶紧紧地抓着卓青丝的双臂,把她的手臂上的骨头捏得咔咔直响,他的脸从疯狂变成了痛苦:“你们只是听着你们的卓长老这么说说,你们就受不了了?那么我们这些凡人怎么办?我们这些被人当成货物一样卖来卖去的凡人应该怎么办?你们说,你们自己说,我们这些凡人应该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象你们一样,爬伏在地上,不停地以头撞地,痛不欲生,痛哭流涕,生不如死?”秦叶一把把卓青丝推开,大步走到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张大嘴巴的毕清华面前,毕清华被秦叶脸上的煞气吓得踉跄后退。
“一直以来,神仙,那是多么高贵,多么让人敬仰,令人羡慕的称谓,我们凡人,特别是华国的老百姓,一直虔诚地供奉着你们,宁愿让自己的孩子饿着,让自己的妻子穿不暖,也要省下钱来,买猪杀羊,虔诚地供奉着你们,宁愿卖儿卖女,也要凑出钱来,生怕少了你们的供奉,来年灾祸连连……”
“我们象对待自己的亲祖宗一样的供奉着你们,用我们微薄的意识,敬仰你们,几乎把你们当成了我们的守护神,主宰;事事焚香祷告,深恐有半步走错,让你们不满意。”
秦叶踏上前一步,那沉重的脚步声,象重鼓一样敲在众人的心上,“可是既使我们这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供奉着你们,换得的是什么?是你们嘴里的天地不仁,视万物如刍狗,是你们眼中的蝼蚁。是你们无情的出卖,身为货物的我们,甚至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成了别人的实验品,我们应该怎么办?怎么办?”
秦叶指着卓青丝问道:“是,他们还只是孩子,他们只是用头撞一下地,你就心痛成这样,那么那些被你们为了一已私利,出卖的凡人,他们,你怎么不心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公,扑上来把平时他疼受的孩子一口一口吃下去,孩子的小脸上,全是不相信的脸色时,你怎么不心痛?”
“平时就一点小事都不让做,小心呵护的妻子,突然狂叫着,扑到你的面前,张开大嘴,一嘴咬下自己的肉,吞到肚子里,嘴里、牙齿上,还流淌着自己的鲜血。这些,你怎么不心痛……”
秦叶的嘴里不停的说着,每一件都没有重复,医仙谷的弟子眼中仿佛亲眼看到了一幕幕令他们精神崩溃,痛不欲生的画面,朋友相残、父母相残、兄弟相残……每一幕都充满了无奈、愤怒、悲伤、绝望的血淋淋的场景。
没有经历过这些的医仙谷弟子,怎么也想象不到,原来凡人真的,活得这么苦、活得这么累、秦叶的嘴,就算一本书,他把每一幕最悲惨、最让人痛心的画面用最简短的话,展现在医仙谷弟子的面前,毕清华首次惭愧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秦叶所说的那些,与他父母的遭遇相比,简直就象皓月与星辰一样,不能相提并论,自己父母的事,已经让他痛不欲生了,那其他比他父母还惨百倍的那些人的子女,他们心里的感受又是什么,毕清华连想都不敢想下去。
“没有吃的,人们只能吃女人、吃老人甚至吃小孩,那些被吃的人他们又犯了什么罪?你永远无法想象得到那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当时是什么感受……”秦叶仿佛化成了那位失去孩子的母亲,不甘、痛苦、愤怒、绝望所有的负感情全都交织在一起,几乎把所有人类在这场浩劫中受到的痛苦都在秦叶脸上显露了出来。
一股巨大到足以让心脏都停止跳动的悲伤从秦叶的身上扩散开来,蔓延了整个仓库甚至整个七甸营地,所有的人眼眶里都忍不住向外流着眼泪,仿佛秦叶身上的悲伤源自他们自己的一样。
“几十亿啊……几十亿凡人,就在这样的地狱里煎熬中,悲鸣着,永无止尽的挣扎着,祈求神灵能救赎自己,离开这个人间地狱,这时候你们这些神仙又在哪里?”
秦叶的痛苦变成了愤怒,就象一滩岩浆四处沸腾,眼光所过之处,没有一个医仙谷弟子敢与之对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