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对此人印象很不错,心里暗叹,做人到此境地,不枉为人。像他一向清心寡欲,也不免一边羡慕,一边嫉妒。红杏却是见到威武将军,春心荡漾,简直不能自抑,顿时就媚眼迷离,恨不得跑过去与威武将军共乘一骑。金莲相对缜持,也难免面现异色。只是此人地位过于高贵,他们望尘莫及,所以浮想联翩一阵也就罢了。
出来南阳城后没过几日,终于如愿以偿的来到赵都东阳城。
东阳城城区面积极大,还有外城和内城之说。好在金莲早有准备,一路上多方打听,这天在东阳城的南郊找到了神医桑隐的住所。
这是一处极为偏僻的所在,宅院也不算大,门前悬着御赐的匾额,上书两个字“桑府”。不过,即使神医桑隐名声在外,他的府门前却冷冷清清,显得非常萧条。
桑府的门前并没有奴仆下人把守,而且大门紧闭,好像很久都没有打开过的样子。三人诧异,以传闻的桑隐医术造诣,登门求病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可为什么是这般景象?
但既然不远万里,长途跋涉至此也总该先弄个明白。当下金莲就把雇用之钱如数给了陈幺,那陈幺见钱欣喜不已,高高兴兴的揣在怀中,与三位拱手辞别。
红杏急火火的上前敲门,过去很长时间,门内才有回应,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道:“这便来,这便来。”他好像不紧不慢的样子。
果然又等了一会儿,桑府的大门总算打开了一条寸宽的缝隙,一个苍老的面孔出现在门缝里。只是门缝过窄,他将将露出半拉子脸,竟用一只眼向外瞅。
“不知三位来此有何贵干?”老者看罢多时,十分疑惑的问道。
“老人家,我们从鲁国慕名前来。前不久,弟弟突染怪病,听闻桑隐大人医术精湛,想拜求神医为我弟弟医治。”金莲上前一步,先施了一礼,随后轻声说道。
“喔,鲁国?……”老者闻言沉吟了一下,却没有把门打开的意思。他停在那里呆了良久后,忽然说道:“诸位,你们来的实在不凑巧,桑隐大人早在半年前已经故去了……”老者声音中多出几分落寞。
“什么……”这下三人顿时惊呆了,桑隐死了,还死了半年之久!三人对视一眼,心情随之一落千丈。千辛万苦的赶来赵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一下很难接受。
那桑府门内的老者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好像这样的事情已有过许多次了,习以为常。他不做任何解释的轻轻关闭了大门。
如此情况下就不好再去叨扰桑府了,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难道回鲁国?恐怕回到鲁国牛二的境况更为凶险。
红杏瞅瞅金莲,扑哧一笑说道:“姐姐啊,若是实在没辙,我们回曹国春香阁吧,不信回去后大师姐会吃了我们,而你若是和玉竹前辈结为道侣,她们可无话说了。”
“别瞎说,回去大师姐岂能饶了我们,眼下玉竹前辈的状况,他同去只能受到牵连。”一听和牛二结成道侣,金莲立刻脸现晕色,面颊泛红,她倒是有意与牛二结成道侣,可惜牛二早有了心上人。
正在三人不知所以之时,那桑府的大门却再次开启,而此次打开的门缝要相对大些,老者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
“诸位,诸位,且慢走。我人上年纪脑子记性不好,刚才差点忘了。大人故去前曾再三叮嘱过我,说逝后还要医治好三个人,但必须与他有缘。这半年间,已有两个人得到医治,只是第三个人迟迟没有到来。你们大老远赶到此地,非常辛苦,若是不死心,可以进来一试。”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三人,觉得三人不像坏人,就颤巍巍的说道。
“死了还能给人医治?……”三人瞪着眼僵了半晌,也不相信老者此话说的是真的。而老者看到三人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意欲关门。
“老人家,我们试,切莫关门!”牛二心知不可能,却不忍放弃最后一线机会,当下止住老者。
在老者的引领下,他们进入了桑府。桑府内更显冷清,四处都是萧条破败的景象,也许根本无人搭理,院内遍地都是荒草落叶,极像一处遭人废弃的地方。
老者带着三人径直走,穿过数道回廊,也未见一个人。红杏疑问,老者只说几个字:“府中就我一人。”
来到桑府的后院,前面出现一个祠堂,三间普通的小屋,一个很小的院落。很怪的是,祠堂并没有小门。但细看去,却见门前隐隐有一层淡淡的光幕。
“大人之前说过,能顺利的走进了此门,便是与他有缘。不过,请三思而行,若是遭到阻挡,必然会受些反坐之力,吃不吃得消先考虑好。”老者扫了一眼病病怏怏的牛二,面露关切之色。
“谢谢老人家!”牛二到此还考虑什么,对老者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
很幸运的是,牛二在门前并未受到任何阻碍,直接进了祠堂。他回身不忘对老者再次道谢。
老者顿时眉开眼笑,满心欢喜的说道:“今日终于不负大人之托,看来小兄弟与大人有缘啊,请,请,小兄弟请!”
老者说话时有些激动,他见牛二顺利进门,自己也跟了进去。不知何故,这道光幕对他没有任何的约束,而当二女不死心想入内时,验证了老者此言非虚,她们碰了一鼻子灰后,只得干巴巴的守在外面,里面的情况一点也看不到。
因为牛二进入了祠堂,老者对他的态度和善了很多。在他的引领下,二人来到祠堂的正门前。门是虚掩着的,老者向前轻轻一推,“吱呀”一声,便打开了。
祠堂内都是一般的摆设,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只是正中唯一的牌位后却竖立一尊雕像。这是一个盘膝打坐的泥塑,外面用鲜艳的油彩涂抹了颜色,整尊泥塑栩栩如生,就如同真人在那儿一样,十分的逼真。
泥塑之人相比真人要明显的大一圈,但从面部表情来看,却是平易近人,和善的就像自己的长辈,微笑之间,让人如沐春风。
牛二抬头观看此塑像,居然看痴了。直至老者说话提醒,他才恍然大悟,向老者问道:“老人家,此塑像雕塑的太出色了,和真人相差无几,莫非此人便是神医桑隐大人?”
老者点头道:“却是我家大人的塑像。”
闻言牛二慌忙上前拜了三拜,以示尊敬。
“呵呵,小兄弟好有礼貌。”老者对牛二投以赞许的目光,随后继续说道:“既然你是大人的有缘之人,我也可与你讲个明白,此雕塑乃尊大人遗言塑建而成的,泥塑之内正是桑隐大人的真身。他临终曾传话下来,说逝去仍可再救三人的性命,这三人中必有一人要成为他的弟子。然而前些时候,大人救治的二人均没有此福分,看来小兄弟你多半可以完成大人的夙愿。”…,
“桑隐大人真身?……”牛二一下就愣住了。起先他曾怀疑,一个死人怎么给人瞧病,不过当看到桑隐的泥塑真身时,他确信了,桑隐绝非凡人,更有可能是位一直隐居在此的修仙者。看过桑隐的塑像后,他如今对桑隐全是仰慕之心。
正在这时,那泥塑上突然“啪”的传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声,寻声去看,发现此泥塑竟然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丝裂纹。正当牛二怀疑此为做工质量的问题时,那裂纹却越开越大,而后,“啪啪”又是几声清脆的响声,竟然有好几处同时出现了裂纹。
那老者也是疑惑。
二人觉得此事蹊跷,根本不是做工出现的问题。便在这时,更多的脆响传出,泥塑整个的碎裂,泥片哗哗下落。此后不久,桑隐真身上所有的泥片全部掉的一干二净。
再看桑隐真身,正微闭二目,面露潮红,竟像盘旋打坐睡熟了一般,这哪里是死人模样!
可桑隐确实是死了,因为很长的时间后,他仍然一动不动,而且全无呼吸。
只是牛二心里觉得此人未死,他不住的窥视,想要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桑隐的大袖中蓦地飘出了一张白纸,此纸飘飘悠悠,虽无风却不落地,直飘到了牛二的面前。
牛二立刻摊开双手虔诚的将此纸捧在手中。此纸上有两行工整飘逸的小字:“欲除痛疾,拜我为师;十八载后,还你自由。”
看完之后,牛二毫不犹豫的起身便拜,趴伏地上,连磕九个响头。同时口中称道:“先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等牛二拜完起身,只见那桑隐宽大的袖袍中又飘出一张白纸。这回牛二提前双手捧上,白纸就神乎其神的再次飘落牛二手中。
拿着这张白纸,牛二翻来覆去的看过多遍,此纸上也仅有两行小字,却是对他的要求,不见给他医治的办法。他疑惑的抬头盯住桑隐的真身,希望能从他那儿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可是桑隐依然持淡淡的微笑姿态,对牛二的疑虑毫不理会。想了想,牛二叹口气,究竟是死去的人,六识已毁,能有回应就不对了,那岂不成了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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