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觉得蹊跷,看那人模样厚实,不像什么歹人。而若没有急事,一般人谁肯雨天行路?但那人面色也不像有急事的样子。于是这个奇怪的人使得大家都有些糊涂。
周大庆抬头看看天色,虽说天上阴云笼罩,但一时半会儿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他便不再耽搁,第一个飞身跃到马上,然后一仰马鞭,大声喝道:“兄弟们,我们启程!”
车队缓缓开始行进。
眼见就要到达黑风山的山脚下,周大庆立刻催促车队加快了前进步伐,他们的神色郑重起来。
只是他们一路行的不慢,却始终没有撵上前面的那步行的年轻人。而进入黑风山后,那人就没有影踪了。
要想通过黑风山确实非常凶险,一进山就完全显露出来。此黑风山在山间有一条极狭窄的山路,蜿蜒曲折,但却是唯一可穿过此山的通道。不过若不想走此通道,绕过此山也是可以的,但这一绕弯,就至少要多走二三百里路。也因此,虽然此路难行,倒是不折不扣的一条捷径。
好在此通道即便难走,也不过十几里地,也没有太大的坡度。只是山路四周树林茂密,杂草丛生,若是在这里卧伏几十号人马,那是很容易的。
车队进入黑风山,全面戒备起来。在周大庆的督促之下,车队反倒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一口气就走出了好几里地。沿途之上并未发现一点可疑之处,他们随之稍稍心安。不过,走着走着,周大庆猛然一擎手中的马鞭,车队立刻嘎然止住。众人都以为出了什么事,朝前一看,竟然是那年轻人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大青石上休息。
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众人都暗地里埋怨头领小题大做。这周大庆可不这样认为,他小声吩咐一句:“大家小心!”就一个人催马缓缓来到年轻人身前。
“小兄弟,你为何在此停下了?山间多有凶兽出没,十分的凶险,你还是尽早赶路吧。”周大庆一脸含笑,却是在警告年轻人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兄台之意在下先行谢过了。只是我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急着赶路,这黑风山不是一样的凶险?”
年轻人呲牙一笑,便露出两排洁白发亮的牙齿,他笑吟吟的看着周大庆,好像觉得这里一点也不凶险。
周大庆顿时一怔。他立刻听出此人话里有话,手不自觉向腰间的佩刀摸过去。
当周大庆手握刀柄,却突然感到全身都似乎不能动弹了,而胯下的枣红马也是一阵嘶鸣,但也只是原地踏步,不能前进一步。周大庆立刻惊恐万分,细看只见自己的身前左右连同马匹全都陷于一片白茫茫的光罩中。
“你连这样的禁制都破不了,还是尽快带人回去吧,前面凶险的很,不是你们所能闯过去的。”这青衣年轻人袍袖轻轻一挥,那围在周大庆身前的白茫茫光罩就消失掉了,他和枣红马顿时恢复了自由。而年轻人的话虽然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到了周大庆耳畔。
周大庆蓦地醒悟过来,翻身下马,当即一躬到底的施了一礼,非常恭敬的说道:“都怪小人眼拙,没有认出前辈,万望恕罪。我们接了此镖是为了鲁国西源城的灾民,不得有一天的耽搁。前些日西源城一带遭受水患,数万人无家可归,而它附近一带都被东源城的东源阁所控制,他们据说和西源城的西源阁仇恨很大,手上有很多的存粮却不肯救济西源城,西源阁只得舍近求远,来我们齐国购买粮食。我们飞龙堂堂主体贴灾民疾苦,在几乎不收镖银的情况下,接下此镖,希望我们此行尽快的赶至西源城,发放赈灾的粮食。”…,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东源阁做的有些过分,不该把帮派间的仇恨加在平民的身上,如此说来,你们飞龙堂走镖这是义举,好,我就帮你们走过这黑风山!”年轻人想了想,最后拿下主意说道。
“能得到前辈的帮助,我先替西源城的灾民谢过大恩!”
周大庆此时表现的很真诚,撩衣服跪在地上,也不顾地上还有泥水。而他心如明镜,年轻人一个简单的禁制就能让他和马匹同时不能动弹,可见非是等闲之人,乃是一个修仙者。听他口气,黑风山早有人在此潜伏,肯定此行凶多吉少。他自信在凡人界武功还算过得去,二十几年走镖的过程中,鲜有对手。可这也只是相对在凡人界而言,若与那些御器飞行的修仙者相比,他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此事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我察觉到那潜伏的人中竟然有位修士,他若是不横加干涉,那余下的人你们也可勉强对付,我不插手。若是那修士参与进来,我绝不会坐等他们把这些赈灾的粮食抢了去。”年轻人冷冷的说道,手只是轻轻一拂,便有一阵劲风把跪在地上的周大庆托了起来。
“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如何称呼……”周大庆闻言知道此人心里有数,一脸仰慕的问道。
“你只知道我姓玉就行了。快把你的车队唤过来,我们要尽快的赶时间,若是慢了,必有一场大雨把我们淋在黑风山里。”年轻人淡淡的说道。
“好,一切都听玉前辈的。”周大庆喜出望外,随后向车队一招手,大声的喊道:“兄弟们,我们抓紧赶路!”
车队早翘首企盼,一看首领和那年轻人合在一处,也知道此人是自己人,便紧赶马车。车队再次出发。这时他们都看出,首领比刚才还要精神,似乎更有了底气,一时间,他们的精神也高涨起来。
但车队行了才半里路,前面陡峭的山峰上就传来“呜呜”的声响,那是一种将脑袋大小的海螺吹出的声音。此声音极为低沉,不过传的很远,而后声音又在山谷间回荡。
立刻,在道路的两旁,包括树丛里,窜出不下百十口的人。他们一律黑衣蒙面,手持着明晃晃的钢刀,很快就集结成队,拦住车队的去路。
为首之人身材高出其他人半头,生的肩宽体阔,膀大腰圆。
“喂,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那黑衣首领说话瓮声瓮气,语气非常的强硬的说道。
“在下乃是齐国扬城飞龙堂镖局周大庆,护送粮食去鲁国西源城救济灾民,所谓救人如救火,希望阁下行个方便。”周大庆十分客气的说道。
“周大庆?齐国扬城飞龙堂?你们为什么给西源阁走镖,就不怕因此得罪了东源阁吗?”黑衣首领冷笑一声说道。
“唉,”周大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也是无奈啊,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灾民遭受疾苦,最后只能背井离乡吧。”
“哼,西源城距离你们齐国扬城六百余里,其中比你们近得多的城市也不止一个东源阁吧,既然别的地方不远插手此事,你们飞龙堂何故多此一举?”黑衣首领听后更是冷笑连连,话中不乏讥讽的意味。
周大庆此时才明白过味来。
“这么说阁下是东源阁的人?你们曾和西源阁同宗同源,又山水相依,实在是不该这么绝情!”周大庆摇了摇头,很是不解的说道。…,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管这闲事,若听我句话,掉头转回去,以后你们仍然可以做东源阁的朋友,而若是执迷不悟,休怪我们刀下无情!”黑衣首领这时已经毫不犹豫的亮出手中的佩刀,整个人变得杀气腾腾。
对付黑衣首领如此的人物,周大庆在二十多年的走镖途中不知道遇见过多少,因此,他看到此人的张狂并不害怕,而是先挥手示意车队提高警惕,然后也抽出一柄钢刀,双腿一夹鞍韂,人就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身,轻盈的落在地上。
周大庆这表演正是要震慑一下对手,哪知对手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反而雪亮的钢刀一晃就扑向了周大庆。
面对黑衣首领的疯狂猛扑,周大庆却显得十分冷静,一直等到一道寒光迫近的身体,他才突然一动,人便诡秘的消失在原处。而周大庆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转到了黑衣首领的身侧,钢刀一伸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刀锋所带来的那股死亡气息顿时让黑衣首领大惊失色,他当然想不到此战还未开始就应该结束了。只是对方的钢刀架在脖子上并没有立刻杀掉他的意思,他大叫一声,猛的脑袋一缩,反手却毫不客气的给了周大庆一刀。
当黑衣首领感觉闪电般出手即将成功的时候,脖颈上好像被轻轻划了一下,唯一的感觉就是很清凉,但他立刻眼前一黑,脑袋便从肩头滚落地上。随着一阵微风吹过,他那魁梧出众的身体才扑倒下去,溅起一大片的泥水。
周大庆以迅雷之势干掉了黑衣首领,脸色却越加沉重,低头看此人脖颈上还在“咕咕”的冒出血来,顺着雨水流出去。他又缓缓的抬头看那百余位黑衣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