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前一后钻进洞口,里面渐渐开阔。开始猫腰前行,后来就可以直起身子。只是越向里去,越加的寒冷,洞壁之上更是结满了冰枷。
到最里面,哪里还是山洞,明明变成了一个冰洞。寒冰晶莹剔透,闪出各种绚丽的色彩,倒实在是一处美妙的地方。而此时的牛二,堪堪能够忍受。
老道也不多言,抬手一指前方,冷冷说道:“看到那水潭了吗,跳进去浸泡一个时辰!”
牛二心里有些恼怒,他实在不解老道为什么如此变法子折磨于他,忍不住暗骂一声,算是解了气,随后还是鼓足了勇气向前慢行,来到水潭处。
这水潭很是奇怪,面积不大,也就是方圆一丈多。但是身处如此酷寒的冰洞中,没有一丝结冰的迹象,不能不说极为特殊。而水的颜色和一般所见到也不一样,看似蓝汪汪的,比普通水要粘稠。
水面泛起的粼粼青光吸引了牛二的注意力,这青光一看之下,心神顿时平静下来。
想不到它还具有敛神的功效!这让牛二兴奋起来,隐隐多出几分期待。
他不再犹豫,运转体内内气,小心的走入水潭中。略显奇怪的是,水潭深不过三尺,只是过了膝盖,还不到大腿。在老道的指挥下,强忍着刺骨的寒冷,慢慢的蹲下身子,最后盘膝在地,于水中打坐起来。
那水很是凑巧,盘膝打坐,正好没过肩头,只把头露在外面。
冰冷的寒潭之水,让牛二吃尽了苦头。如果说穴坑比较舒适,那熔洞还可以苦苦支撑,到这寒水,他却真有些受不了了。身体接触到寒水,便如同万针齐刺,痛不能忍。先是肢体变得麻木,后来渐渐失去感觉,几乎变成了空虚的存在。
头上的霜气逐渐结成冰,眼角眉梢少不了挂满了冰化。只是因为水面那青光起了足够多的敛神作用,让牛二骚动不安的心渐趋平缓。身体虽然知觉全无,心神却格外宁静。
老道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牛二,见他脸色平静,就放下心来,趁着防护罩还未消失,赶紧奔出了冰洞。而牛二偷扫了一眼离开的老道,自己缓缓闭上双目,调息入静,进入忘我之境界。
身体连续经历三次折腾,牛二现在顿感疲乏,不是环境如此的恶劣,他真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可眼下性命攸关,他强忍着倦怠,运转内气,依大周天的运行轨迹,一次次的让气血流动起来。
于冰洞之中,普通人若是待的时间长些,多半要冻成冰人,更何况这身处冰洞而未被同化的寒潭!能不被冰化证明寒潭之寒尤胜冰洞。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在寒潭中的牛二纹丝不动。远远看去,他宛如一塑冰雕,毫无生机可言。而牛二此时,只觉时间缓慢,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就好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连以前自己砰砰作响跳的有力的心脏都受到影响,变得低沉而缓慢。
他好像成了沉睡于冰天雪地中的一株松树,眼见风云变幻,季节转换,周围物是人非,可自己仍旧那样,不变分毫。
突然他有所悟,难道此便是道么……
空空老道盘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微合二目,气定神闲。一阵山风吹来,直吹得老道道袍鼓荡,飘带飞舞。而这情景若是山风加剧,老道随时都有可能飘然而起,飞在空中。…,
面似秋水,老道的心情却不能平静下来,他时刻留意着不远处那处冰洞。费尽心机,寻到这些极佳的所在,那牛二可不要半途而废了!若是过了这第四项,再无难处可言。最关键的就是这第四项啊,但愿这小子身体够硬,能苦苦坚持到最后。
心里焦急,还没有等到足够的时间,老道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向冰洞口走去。他可不想计划因此失败,看到的是牛二一副冰雕般的躯体。
挥手打出一道符纸,化为一片白光。钻进白光中,身体外围即刻多了一层透明防护罩。老道不敢有一点迟疑,猫身窜进冰洞。
他不会白痴到在冰洞外唤牛二出来。若是运气的话,牛二应该可以搀扶之下自己走出来,但是,他不敢想象扛出一具冰雕的后果,那是多么令人寒心的事啊。
老道飞快的进去洞中,而入目的一刻把他震惊住了。
那牛二端坐冰潭,气息平稳,裸露在外的头上正袅袅升腾起一丝丝微不可见的白气。他眼睑下垂,好像睡熟了一样。而那份安详的模样,却像似身在冰潭极为的享受。
老道百思不得其解。犹豫片刻,他还是轻轻唤醒了“睡熟”的牛二。
“玉竹……”
“师傅!”牛二缓缓睁眼一见老道,“哗啦”就站起了身子。而起身之后,他浑身上下却不住的散发着白气,顿时白雾缭绕,围遍周身。
老道诧异的先钻出冰洞,又站在外面不住打量跟出来牛二。
这一路出来,牛二湿漉漉的身体被白气所包围,一时还未散开,但令人惊奇的是他没有结冰。白气渐渐消散,衣服也同时渐渐的干了。
老道更加不解。不过,还有一个项目没有完成,他及时收敛了狐疑的表情,带着牛二继续换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片秃地,寸草不生,而地质却格外的松软,一踩上去,就有一个深深的脚印。在秃地中间的位置,出现一个小圆坑,可容一人下去。从它旁边的一个小土堆可证实,这是人工挖制而成。
老道指指圆坑,示意牛二下去。
牛二也不含糊,纵身一跳,正好落在圆坑中。
“屏息!”老道看牛二站稳,马上命令道。随着话音一落,拂尘轻轻一甩,飙起一阵猛烈的飓风。
飓风过后,牛二的整个人除去头部,完全掩埋在黄沙当中。
牛二摇晃了几下脑袋,把头上和脸上的黄沙抖掉了不少。不过,埋在土里对他来说,是为今而止最轻松的一项。他刚睁开眼睛,就听到老道的声音传来说道:“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吧,一连经历的四项,也到了身体的极限,这一项尽可以不必修炼。”
“刚才的每项都不是为师有意虐待与你,都有它的缘由。趁此时无事,我便介绍一下这五行之气修身之法。所谓五行,为金木水火土,乃世间组成的五大元素。而这五行之气又是此世间的本源之气。我为寻五行之气的灵脉在玉竹山找了多日,好在凑齐了。”
“此法按顺序依次为木,金,火,水,土。其实第一项木气,你那才建成的小竹楼最为合适。之所以我用软木枝条抽打于你,是为给你开窍。身体窍穴打开,以便吸收足够的五行之气。自然,后面的各项不用解释你就能清楚,分别于穴坑中吸取金气,于熔岩洞中吸取火气,于冰洞寒潭吸取水气,而这最后一项埋于土中吸取土气。”…,
“五气之中,木土二气始于地下,乃接引地气,相对阴气较重。而金火二气,以阳气为主,四项相互综合,正能调和阴阳,不至于出现偏颇。另外的寒潭之水,虽也属阴气,但它以滋润修复为主,也刚好抵制熔洞的火气。”
“五气共同修炼,才组成了这极为复杂的五行之气修身之法。”
“而今日你顺利挺过五关,为师颇为欣慰。所以至明日起,你尽可独自修炼。至于木气修炼就在你的小竹楼打坐练气即可。这五项,每项限一个时辰。一旦挨过最艰苦的适应期后,时间慢慢增加。”
“这适应期暂定为七日,七日后,看你适应情况再为你增加时间。”
老道不慌不慢的说完这些话,见牛二闭着眼睛似听非听,好像将要睡着的样子,也不生气,只是淡淡说道:“我不会监视于你,修炼全凭自觉,望你好自为之。一个时辰后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若有不明白之处,尽可去我洞府询问,我先走了。”
然后,老道袖袍一甩,飘飘而去。
待过了一段时间,估计老道此时已走远,牛二这时才悄悄睁开双眼。他见老道果然没了踪迹,先是轻轻叹了一声,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想想刚才所经历的过程,心里一阵后怕。虽然看似牛二每项过的轻松,但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这是老道所不知的。
想到这里,牛二又是好好的感谢了一番赠予他神书的邋遢老道士。每每在关键时候,都是那铜人浮现,像救命稻草一样,使他陡增信心,凭添力量。
另外,铜人之事,万万不可对老道讲,一个中阶符纸他都毫不客气的收归己有,这神秘的铜人必是比中阶符纸更好的东西。
一个时辰过后,牛二爬了出来。此时天色已暗。连续五项近五个时辰,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他只觉得肚子咕噜噜乱叫,显然是饿坏了。略微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就急匆匆的赶奔了石屋。他心内焦急,别到时候赶不上晚饭,那可就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