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这一连串的事发生得极快,直把堪言看得目瞪口呆,沉稳又冷静的容祁哪里有这么狼狈和手忙脚乱的时候?堪言想帮忙都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
容祁皱着眉皱了很久,终于还是认输一般双手一松,放弃了这越弄越糟糕的一切,有些无力地坐在那发愣,好似也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是如此心烦意乱,就连一件事也做不好。
堪言从未见过这样的容祁,却忽然觉得此时的殿下比起那个沉稳从容就冷漠得不近人情的他比起来,更加真实,也更加让人感到安慰。
"殿下,还是去看看吧。"连堪言都看不下去了,哭笑不得:"虽然弘桑将军已经派了人入谷,但到现在也没消息..."
容祁抬起头看了堪言一眼,就连堪言这样心眼粗的人,也知道自己的烦躁和不安吗?
默了默,容祁知道自己那副模样再怎么掩饰也是无用,薄唇紧抿,眼帘下垂,容祁终于低低地通过咽喉的震动发出了一声:"嗯。"
堪言见容祁狼狈的模样,连忙转身去找干净的衣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五大三粗的大汉子嘴里一刻也没消停,自言自语念道:"阿石绝对信得过,这小子到现在也还没回来,看来那个臭丫头应该不是逃跑了那么简单,说不定遇上了大麻烦,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被猛兽叼到哪个角落当压寨小老婆了...咦?殿下,衣...衣衫,哎!殿下,您别急,等等我等等我。"
好在有堪言在,加之容祁身体虽虚弱,功夫却是了得,二人下到山谷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
弘桑遣出的一队人马仍在搜查,见了容祁也是又惊又恐,不敢懈怠,容祁与堪言并未真的深入了崎岖的山道密林中查看,只因容祁行走只能靠力大无穷的堪言和这尊笨重的轮椅,行动实在不便。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士兵们还真找到了寥寥几个被困在山谷中的受伤的人,甚至有人找到了被打死的野兽的尸体,但这些人和尸体之中,唯独没有容祁想见的人。
眼见着又要入夜了,搜查会变得更加艰难,指挥将领好像也有收队撤退的意思,就连堪言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容祁从一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入夜的风大了起来,他衣袍上的墨迹好像也变得生动了起来,要生出了一层寒意,容祁的脸色也越加发白,嘴唇紧抿,眉间紧拧,时而以手抵住嘴角低咳起来,只怕又要受凉了。
"殿下,我看那丫头真吃不了苦跑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
容祁不语,堪言试图去推动轮椅,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容祁终于开口了,好像压根没听到堪言刚才说的话:"堪言,推我从那里进去。"
"那里?"堪言看到容祁所指的是一道黑洞洞的山道,山道狭窄,荆棘丛生,连一个人都难以通过,为此没有人会从这里上去,堪言有些为难了:"殿下,还是俺堪言去瞧瞧,殿下在此等候吧。"
"推我上去。"容祁紧皱着眉,也不知是太过急躁盲目一试,还是真的有所思虑。
堪言挠了挠头,一脸苦相:"我的爷,此道崎岖,就是堪言也不一定能顺利走上去,殿下的座椅要通过那,实在是不好办啊。"
容祁的轮椅要上去的确是不容易,堪言只怕那丛生的荆棘会让他受伤,堪言是百般不愿意的。
"那就背我上去。"容祁的语气坚定。
堪言只好将容祁背上,卖力地斩断荆棘,脚下根本无路,堪言走得很艰难,每一步却极其稳健,生怕出半点差错,天色越来越黑,路更是越来越难走,再不原路返回,只怕弘桑那把老骨头要火烧胡子杀来找人了,殿下倒是无事,他堪言就没那么走运了。
"殿下..."
"等一下。"堪言正要开口劝容祁,却忽然被容祁打断,堪言心里一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容祁口气严肃,甚至还能听到喉咙口那微微发颤的情绪起伏:"那里,带我过去!"
只见前方一处陡坡下方,勉强能看到一道因寒冷微微颤动的娇小身躯,堪言也是一喜,连忙凑前了一段距离,一时又有些无措地东张西望,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地方能让自家殿下坐下。
"疼..."痛苦的呓语带着哭腔,让人心底一揪,真像玉蛮的性子啊,永远让人放心不下的孩子...
容祁眉头一皱,命堪言将他放下,堪言无奈,只得照做,堪言扶着容祁站着,容祁双脚才刚着地,身体立即晃了晃,吓得堪言脸色铁青,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口,容祁低低闷哼了声,几乎是一瞬间,如无数根尖锐的冰针刺入的痛苦让他满头大汗,如此寒风呼啸,却已被冷汗湿身。
"殿下..."堪言忍不住唤出了声,心里像刀绞一般难受,看到容祁如此痛苦的模样,他一个大老爷们,竟然想哭得很。
容祁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如纸,细细密密的冷汗如细雨落下,就连嘴唇也发白得很,他由堪言扶着,一步一步,像用尽全力从遥远的天际而来,脚下钻心的痛楚一次一次地提醒着他这段距离的遥远,从一个世界...迈入另一个世界的遥远...需要付出巨大的勇气和代价,愿意迈过这段距离,从那个冷漠的世界里,走到她那里...
"殿下,够了够了,已经够远了..."堪言吓得魂飞魄散,他好像明白自家殿下执拗着要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走过去的原因,又好像根本无法理解他这个疯狂的行为,只希望自家殿下别走了,还是别走了,就这短短的几步,消耗的是殿下几乎全部的力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