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清冷中带着痛苦的声音响起,风延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狂喜,“凝儿”他叫,满带怜爱和疼惜。她竟叫了自己爹爹,风延庆忽然高兴得想要大吼一声,可是本就孱弱的身体哪容得他如此肆意,突如其来的感情撞击让他顿时咳出了声。
可是不忍心毁坏这重逢的美好,他强忍着咳意,只咳了两声便收敛住了,连脸色都胀得通红。他爱怜地抚上凌倾颜绝美的面庞:“凝儿。”像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
风清静静地站在朱红的大门口,昏黄的灯火将他的脸照的明明暗暗,但是他脸上的那一抹笑意却格外明显。看着自己最爱的妹妹与父皇重逢并和好于他而言是这世上什么都比不了的事情。
“父皇身子不好,我们进去说话吧。”风清声音轻轻响起。
凌倾颜这才抬起头来打量这个远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的男人,本是与东道国大皇子风远胜一样粗犷霸气的男人此刻却苍老的再没了当初的气势与风姿,只能从眉眼间依稀能辨认出当年的狠戾狂傲。
只是不管他曾经是怎样的人,做了怎样的事,如今的他只想做一个慈父,好好待他失而复得的女儿。这样,就够了。
而此时风延庆也再也忍不住猛的咳嗽了起来,像是要将自己的肺咳出来一般,他的脸胀得通红。单薄的身子也不住地颤抖,他越是不想咳,这势头越是来的猛烈。
凌倾颜看着他,眼中不自知地浮上一阵心疼之色:“先进去吧,待会倾颜帮爹爹看上一看。”
听她如此说,风清和风延庆顿时都清醒过来。她如今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她不仅是他们的风凝语,更是雪女凌倾颜。心中都沉了沉,但是不管怎样不管她是谁,都是他们都最疼爱的亲人。
风延庆艰难地扬起一个笑容:“好,好,凝儿说回我们便回去吧。”
凌倾颜动容,其实她也没有想到他竟会出来迎接她,没有带任何人,只是一个父亲的姿态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她。不知站在了多久,她只知道刚刚抚摸着她的那双手微微发凉,应该是久在风中站立的结果。
风清上前搀住风延庆的胳膊,如今的他早已经不起如此折腾,他叫了人想要给他备个轿子。风延庆却挥手拒绝了:“不,咳。”他咳了一声,气息有些不稳但是还是坚持道:“不要轿子,我想和凝儿一同走着回去。”不是朕,是我,此刻他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父亲。
凌倾颜眼中微微湿润,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些幸福来得太快太猛,迅速得让她都不敢相信,此刻若是那个红衣桀骜的男子在身边,说不定她会更安心一些。此时纵然温暖,但是她还是不可抑制地想念起那个倨傲的男子,若是他在身边,该多好。
此刻卓君临也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没了倾颜的生活让他好生不适应,只得跑去校场与将士们打成一团。而近日与他过招的人可都吃了大苦头,小王爷心情不好,这下手嘛,自然就重了点。搞得洛水城的校场之中人人自危,一见卓君临来便都急急地避开了。
杨延张山等人也都不住地对天长叹,真不知倾颜姑娘何时回来啊。他们就要被小王爷折磨死了。这倾颜姑娘一日不回来,他们便要受一日苦啊。
而凌倾颜此时手被那个粗糙厚实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了手心,一路上她看清了那个苍老的男人眼中的悔痛和歉疚,当然更多的还是疼爱。凌倾颜并不是冷心冷情之人,何况此时面对的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一向平静无波的心也不由得起了波澜。原来,这就是父爱啊。
待进了皇上居住的龙卧宫,风延庆便迫不及待地将凌倾颜安置到床上,自己坐在一旁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心境竟不是一般的不平静。“凝儿。”他叫,像是这样一遍遍地叫着她的名字他才能安心。
凌倾颜默不作声地任由着他看着自己,其实不是她不愿去做回应,而是她压根就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与态度去和自己的父亲交往,那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经历。她习惯了清冷待人,唯独那个红衣男子是生命中的例外,而如今突然有了亲人,即便是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二哥哥站在了面前,她都不知该如何相处,更妄论这个一直便没有过什么交集的父皇了。
但是毕竟是血肉至亲,对于他的感受她也是能理解的,毕竟此刻她的心情也不够平静。
拉了她的手,看着那双伤痕累累的手,风延庆心疼地皱眉,可也不忍多说些什么,见她表情依旧冷冷淡淡,风延庆心中一痛:“凝儿,你可是还在怪爹爹?”
凌倾颜摇头:“并非如此,倾颜只是清淡惯了,此刻心中亦如爹爹一般。只是说起来不怕爹爹笑话,倾颜竟是不知该作何举动。”
听她如此说,风延庆不仅没有书舒心,反而更是长长一叹,若不是他自小便不曾疼爱她,最后更是差点让她送命,她也不会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这个父亲相处了。说起来竟是有几分心酸:“是爹爹这么多年亏欠了你啊,今后再也不会了。”在他的有生之年,他定会好好待她,以弥补她这么多年所手的苦。
凌倾颜低眉:“爹爹说哪里的话,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倾颜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风延庆拍了拍她的手,声音凄凉:“你不放在心上,爹爹依旧放在心上啊,你死去的娘亲也会在意的。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凌倾颜默然颔首,奔波了一天,她眉眼间也有了几分倦色。风延庆见状忙吩咐人给他安排住处,一直候在一边的风清也默默跟了出去。待他就要离开之时,龙床上那个苍老的男人幽幽叹息:“清儿,难为你了啊。”
风清不作声,嘴角却轻轻扬了起来,为难么?不,只要凝儿安好,他找她找的辛苦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凝儿还在便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