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卓君临愤怒地皱紧了眉,他遥遥看着城墙之上的女子满目伤痛:“倾颜,倾颜。”他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心痛作了一团。
待再次将头扭过来后,卓君临低沉的声音响起:“进攻。”瞬间他身后的将士们一拥而上,情势立马混乱了起来。
城墙之上的东方玉也顿时乱了阵脚,她看了看凌倾颜,当下也顾不了许多了只得从方朗手中慌忙将凌倾颜拉了过来。她揪住凌倾颜的大红嫁衣站在了城头上大喊:“卓君临,你立马退兵,不然我就将凌倾颜推下去!我说到做到。”
城下的卓君临心“咯噔”一下,只感觉像是有什么要发生了一样,他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东方玉身后的方朗也向前冲去,妄图将凌倾颜从东方玉手中抢回。只是天不遂人意,不知是东方玉动了手脚,还是凌倾颜自己故意的,总之当他的手刚刚触及到凌倾颜衣衫的时候,他的眼中便出现了一直鲜红的大鸟。
他只看见,一身大红的凌倾颜侧着身子从高高的城墙之上摔了下去,她头上的凤冠掉了下去,一头黑发如瀑布般倾泻了下来。趁着风吹过的间隙,散满了视线,其中一缕带着清香的发丝甚至还飘到了他的脸上。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还没有来得及伸出手拉住那个美丽的女子,便只见她大红的衣衫和乌黑的发丝纠结在了一起,城门处的空气顿时多了许些凄艳的味道。她黑亮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惊惶,竟然是满满的释怀和解脱。
方朗的手还僵在空中,同他一样僵住了的人还有卓君临,看着凌倾颜从那么高的城头上坠落下来他顿时便懵了。他看着那个绝美的女子在空中扭过头来朝他温软地笑,一直笑到了他的心坎里,可是,可是她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了。
卓君临一个激灵,立马冲过去,不管不顾地去接下坠的凌倾颜。他才刚刚站到那里,凌倾颜的身子便重重地落在了他的怀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手臂痛得几近麻木。可是他也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因为他怀中的人儿居然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微弱。
卓君临大惊,他摇晃着怀中的女子:“倾颜,倾颜,你怎么了?倾颜?”
可是无论他怎么呼唤怎么叫喊,凌倾颜就是半分反应都没有,他惊惶地搂紧了她皱眉高喊:“方朗,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明明刚刚她还朝他笑的,明明刚刚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会这样了。倾颜,倾颜,你不可以有事,不可以。
方朗一颗心刚刚放进了肚子里就听见卓君临的喊声,他也一脸茫然地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天知道,刚刚倾颜掉下去的时候他有多害怕多担心,还好,还好卓君临接住她了。可是,不知卓君临怎会有这样一问,是倾颜怎么样了吗?顿时他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低下头目不转睛地关注着城下的动静。
就在所有人都一脸茫然的时候,卓君临在城下抱着凌倾颜的身体心凉作了一团,怀中女子的体温竟在渐渐下降。他张皇失措地不断地拥紧她,不断地揉搓着她的身体,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怀中的人却始终都没有丝毫回应,卓君临的心沉了又沉,可是此时他却早已没有了追究是谁把她弄成这样的,他只希望她能醒过来,醒过来看看他,和他说说话,就像以前一样。倾颜,他的倾颜。
他没了追究的心思,可有人却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只听得东方玉忽然失控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怎么了?她就快死了是不是,快死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终于要死了。”东方玉脸上的表情近似扭曲,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细看之下竟如同一个恶魔一般。
方朗看向她,眼中有些许不解和沉痛:“玉儿,你说什么呢?怎么会,你别骗我了,倾颜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你怎么能骗我呢,玉儿。”
不顾他的询问与痛苦,东方玉一改往日的温顺柔婉疯了般地笑着,夕阳打在她的半边脸上,透出撕裂一般的红色。只听见东方玉疯狂中带着绝望的笑声:“哈哈,你们不是都想知道怎么了吗?让我告诉你们怎么了,我给她下毒了,哈哈,就在她的茶里,我给她下毒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方朗放不下她,我就知道即使我把她带到这里来,方朗还是不肯放下他。”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起来:“他宁愿拿朔国去换她,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朔国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若是朔国灭了,那我还有什么生活下去的理由?曾经我以为我最爱的人是方朗,可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最爱的人还是自己。”
东方玉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痛苦地摇着头:“我那样自私地爱着自己,我不能,我不能毁掉我生存的希望。疯了,我知道我疯了,都疯了,所有的人都疯了,那我也疯了又如何?她今天必死无疑了,你们谁都不要想能救她了。”
“她死了,一切就也都完了。哈哈,哈哈哈。”东方玉摇摇晃晃地站在城头上:“我知道,我也不能再活下去了,既然朔国必亡,那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死,于我而言,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其实,真正不自由的人,是我啊。”东方玉凄惨地扯开了唇角,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纵身一跃便直直地从城头坠了下去。
“玉儿……”方朗冲过去想要拉住她,可是手只触及到她的头发,一缕发丝留在了他的掌心。方朗怔怔地看着手心里的两根发丝,心忽然空荡荡的。他知道此刻他的心情是压抑而痛苦的,可他不知道他到底该痛苦什么,但他的心,真的是难受了。
这两个在他生命中占据着最重要地位的两个女子,终于都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他,而给他留下的,只是一人一缕发丝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