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泽国灭国,城池尽数被其他三国瓜分。泽国皇帝严山光一把年纪了还成了阳国的阶下囚,在大牢之中受尽耻辱,如今还被关押着。其子严灼在战争中战死,泽国是一败涂地,丝毫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阳国可谓是占尽便宜,连同着朔国也大大的风光了一把。洛国说起来也并无太大的损失,占下了泽国的几座城池,现在国土也早已不是当初能比的了。
只是外人不知,洛水城中的一干人等都是明白的,这一站洛国未伤。伤的是那个神仙一样的女子凌倾颜,还有那个从一开始便追随卓君临的副将杨延。这样的伤,也许远远比损失城镇来得更为严重。
自雪画死后,凌倾颜受了极大的打击,她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一来更是雪上添霜。若不是她一早就有准备,强行封制了体内软骨散的毒性,恐怕此时她定要毒侵肺腑。
而这也 卓君临所担心的,他撇下了政务日日陪着她。还一连几日都请了洛水城中的大夫过来把脉。
这日,凌倾颜坐在自己园子里的大树下,那里摆了藤椅,摇摇晃晃地在风中愈发显得凄凉和萧瑟。而她自己则窝在树底下,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瞧着远方,眼神深邃忧伤,一时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看些什么。
卓君临进来时便看见了这副场面,天气越来越凉了,而她的身子也越来越单薄了。可是凌倾颜性子一直便倔,她本就喜寒,一直不喜欢穿太多的衣物,可是现在毕竟不比当初。自中毒后,她的身子早已不如从前,哪还受得了如此凉寒。
卓君临眼神疼惜,目光透过那颗粗壮的大树上悠悠飘落的叶子,万分温柔而小心地落在树下坐着的白衣女子身上。他走过去,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蹲下身披在了那个一身单薄白衣的女子身上。
他埋怨:“天气都这么凉了,倾颜还是这般不懂得照顾自己,怎的都不知多穿点衣服。雪琴她们呢?”往日里,就算他不说,雪琴细心也定会时常叮嘱她,只是今日怎的不见她的身影了呢?
“雪琴回雪山了。”凌倾颜声音轻轻的,带了些不为人知的苦闷和伤痛。
“回雪山?怎的回去了,有什么事吗?”这倒是让卓君临疑惑了,她们几人自出山以来,便从来不曾回过雪山,如今怎么如此突然便离开了。
“先主定下规矩,雪山中人除了雪女以外若是死了,那些生前之物便不许留在雪山。”她低了头,眼睛有些湿润:“可惜的是,我身为这届雪女,雪画陪了我十几个年头,生前我不能好好护着她。如今她离开了,我却要连她生前用过的东西都尽数销毁。”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我们身上的担子很重,我知道这样的我们终究会有人死去,可是我没有想到,死亡竟来得如此之快,快得让人无法招架。”
卓君临看着她,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罢了,离开了便是离开了,不管生者有多不甘,有多怀念,那她也终究是回不来了。想必,雪画也定然不愿看到今日这样的场面。”
“你如今伤身伤心,而杨延也是茶饭不思悔痛不已。我知道你们难过,可是难过归难过,身子还是要在意的。”卓君临蹲下身与凌倾颜平视:“你还有我,还有雪琴她们三个,况且你的身子你是知道的。如今的你,已经遭受不了一点点的伤与痛了,我这样说,你可能了解我的心情?”
凌倾颜抬起头来,眼神明亮,一如洗过的天空般洁净光亮。她看着眼前红衣似火的男子,忽然便笑了,笑得风淡云轻,但是却直直地撞入了卓君临心里:‘我是知道的,即便无法释怀,我也会尽量努力。”
她笑:“我会努力,不管怎样我还记得,到底是谁将我们害到如今这步田地。”她微微蹙眉:“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即使那个人与你有着那样亲密的关系,我也不会,不会放过他。
卓君临笑着将她拥进怀中:“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不管是谁。这世上,我最在意的人只有你了,父王已经去了,我只有你了,颜儿。”
凌倾颜靠在他肩头,眼神忧伤,那样决战生死的一天总会来的。她不怕,因为她知道,不管怎样他定然会在。
“飞燕姐姐和昭月怎么样了?”凌倾颜扬起头问,这些日子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连清浅园一步也不出。卓君临也怕旁人扰了她,便不许别人前来探望,她倒是不知这几日李飞燕她们怎么样了。
“她们都挺好的,你放心吧,李飞燕体内的毒已经被你清除得差不多了。但是她也中了软骨散,怕是解不了了。自那日知道那些以后她便一蹶不振,日日在屋内躺着,也不出门也不见人,就前些日子来瞧你,我见你似乎不想见人,便让她先回去了。”
“至于昭月,还是老样子,玩玩闹闹的。平日里没事干事就去看看李飞燕,倒是还算开心。”卓君临替她往上拉了拉披风,见她面色苍白,又不得埋怨道:“你看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以后可不许再在这么阴凉的地方坐着了,你是生生想担心死我。”
凌倾颜无奈地笑:“哪有你说的那么脆弱,我凉惯了,无妨。”
卓君临瞪了她一眼,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回屋内,待将她安置在床上后他便自己坐在了床边。
“这两日外面的情势如何?”自雪画死后她便有意避开这些事情,外面的情报都让雪琴直接告诉卓君临了。
“还是老样子,阳国那边还是小动作频频,朔国老皇帝驾崩,由太子方朗即位,最近倒是安稳。”卓君临伸手拉过放在床头的薄被给她盖上:“说起来,这老皇帝也是没福。”
凌倾颜幽幽地叹了口气:“当下也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阳国正得意,依卓坤舆最近的举动来看,他应是有意统一天下。而我们,定然是首当其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