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随着少女的步伐,穿过了即使是夜晚但仍旧十分明亮的走廊,看着少女轻盈地走下玄关大厅的阶梯,笔直地走向贯穿馆邸正中央的走廊深处。
位于尽头深处连阳光也十分稀薄导致视野暗淡的地方,有一道以古老的橡木打造而成的大门。
“嘿咻……”少女将整个身体压在那扇看起来异常沉重的门扉上,渐渐地,门扉被往两边推开。
我没记错的话,以前看过的似乎是用双手推的,因为是四年前的关系么?我看着已经被推开的门扉和门后少女的娇小身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没有被少女发现。
穿越门扉,呈现在眼前的是高耸的天花板和长形的纵深空间。
这是一座两旁并排着巨大圆柱,采取五段拱廊设计的大型神庙,成排的圆柱之间以拱门连接,从地面笔直延伸至天花板的大型拱廊在顶端衔接,接着又从衔接点流向彼此,宛如石砌的大型隧道一般。
位于圆柱上方,兼具天花板用途的内壁灰泥上遍布彩色壁画,然而这并非原本建筑风格所具有的宗教色彩,全部都是火焰与阴影。
无数的黑影在色彩缤纷、熊熊燃烧又相互融合的火焰之中不停狂舞,形状各异,既有人类的外形,也有非人的外形,诡异的黑影、黑影、黑影……
这些,全部都是火雾战士和红石使徒。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不、应该说是第二次,除了一开始面见阿拉斯托尔之后我便没有再来过这里,上次也是因为要先去和阿拉斯托尔解释我出现在天道宫的原因而没有来得及看这些壁画,所以现在的我也和前面的少女一样,凝视着这些彩色壁画。
壁上的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互相纠缠扭打、砍杀或被砍杀、撕咬或被撕咬的模样,全部绘成清一色的黑影,这幅惨烈至极的战争全景画,不可思议地没有留给人一种不快的感觉,鲜活的笔触所描绘的跃动感,以露骨到甚至有些扭曲变形的表现方式,抵消了战斗原有的凄绝惨烈。
事实上,在我的眼中,以前看过的那些抽象画连这些壁画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一幅幅画面宛如真实一般存在于我的眼中。
然后我的心理感到了一丝惊悸,低头看向前方给我惊悸感的少女。
少女极其认真地凝视着头上的壁画,本来就庞大的存在源源不断地向外发散着,那是,想要投身于那场大战的战斗**以及不断沸腾的热血情绪,就是这两种情绪引发着少女自身那连阿拉斯托尔都惊叹无比的存在,带给我一种不亚于面对卡姆辛的压迫感。
这真是……太美妙了。我内心炙热看着眼前的少女,仿佛整个世界仅仅只剩下她一般,眼中的她,发丝如炎,眼眸如火,宛如焚尽世间一切的红莲。
每一步地踏下,都有着火焰随之飞舞,每一步地前进,都有着红莲随之浮现。
虽然还不明显,但每晚都与亚拉斯托尔进行的驭火修炼,已经开始逐渐改变着少女的存在,那是沾染上“天罚神”那不容侵犯的审判之火而呈现出的,灭世之红莲。
少女就那样带着高昂的情绪,在两旁成排的圆柱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之中,头顶着环景圆笔直前进。
位于我和少女的前方,如果换成教会应该就是祭坛或者主教座所在的神殿尽头处,冷不防开了个狭小的洞口,洞口内十分阴暗,动辄被墙壁挡住,无法轻易看到深处。
我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少女在面对那没有门扉的入口时,身上的肌肉陡然绷紧了起来,那是,与平常少女那毫不松懈但却不会太过紧张到心力交瘁的的警戒不同,而是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是动员全身神经,探测敌人动静的“战时警戒状态”。
我知道,接下来就是通往“天道宫”最深处的曲折长廊,也是少女迎来一天中最为危险的战斗。
每当少女早上走出以及现在晚上回去睡觉时,小白一定会出手,但并不是平时那为了让少女提高警觉的小试牛刀,那是,真正的生死战斗。
我看着走入洞口的少女,没有再跟进去,就算跟进去也没有用,我怕我会忍不住出手,强行地转过了身子,向着来的方向走去。
这就是少女的日常生活,她知道无论被攻击还是反击时都要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就算在怎么撒娇闹脾气,拒绝接受这些事情,也不会有人回应和帮助她,这便是少女对于在天道宫这个世界的认知,当然,少女也不会知道,如果她真的撒娇闹脾气的话,那名刚刚入住的火雾战士,会冒着被驱逐甚至杀死的可能,来回应她所需要的帮助。
当然,少女十分讨厌寻求援助的窝囊感,以及撒娇闹脾气的丑态,所以,她绝对不会因为他人的帮助而高兴。
正是如此,我才会离开这里,如果出手帮助,那么,就违背了少女那渴望变强的决意,以及少女那不断追求的目标。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回到房间里,就听到了全知之书的声音。
“咦,你竟然没睡觉?”我看着飘在空中全知之书,对于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全知之书还没睡觉的情况表示十分的惊讶。
“喂喂,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全知之书听到我的问话十分无奈地说着。
“一天时间有百分之九十用来睡觉的睡货。”我想都没想便直接吐槽了出来。
“才不是!”全知之书剧烈地反驳道。
而我没有理睬她的反驳,其实她醒着还更好,于是我一把抓住她,然后再次出门。
“你要去哪?”全知之书并没有反抗,直接问道。
“今天看到了一个令我在意的东西,麻烦你去看下。”我脑中仍然在想着之前在书架上看到的那本记载着四百年前大战的那本书籍。
再次来到馆邸二楼的书房,我直接便走到了之前发现那本书的书架前,结果却发现原本的地方竟然已经空了出来,那本书却不见了踪影。
“我记得我放回了原位。”我皱着眉看着书架上突兀多出了空位,有些疑惑地喃喃道,然后对全知之书说道:“全知之书,你能知道原本在这里的书到哪去了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拿走书肯定是他人的行为,这种事我是问不出……咦?”全知之书有些不耐地答着,但突然发出了个疑问声。
“怎么了吗?”
“世界反馈给我了答案,好奇怪,这方面明明不归世界管的。”全知之书有些不可置信地回答着我的话。
“在哪里?”我觉得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消失了。”
“消失了?”我有些疑惑。
“对,就是消失了,世界反馈给我的信息就是这里原本因为存在占据空间的事物已经消失了。”
“这样啊。”我叹着气挠了挠头。
“不过你到底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全知之书疑问道。
“是一本书啦,一本记载着四百年前大战的书,上面还有着存在之力,不过既然已经不见了,那就没有办法了。”我无奈地说着,不见的东西就算在想念也没有办法,于是便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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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处荒野,此时正有一个营地在这里驻扎着,篝火将黑夜照亮。
营地的一角,一名奇怪的人正坐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这名怪人戴着一个深深盖住眼睛的三角帽,身上穿着竖起衣领的燕尾服,身边则放着一个古旧的琵琶。
“这样么,又传达给了一个人么,这次是个新生的火雾战士么?”此时这名怪人的手上则拿着风语在天道宫里面看见的那本古朴书籍,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那么去下一个地方等待下一个被传达的人吧。”这样说着,手中古朴的书籍蓝光一闪,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