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怎么来了?”
萌萌十分新奇的上下瞅着门口的凌寒熙,他如今还是一身黑色的休闲装,但料子款式和以前那几十块钱的地摊货截然不同了,以至于萌萌眼前一亮:“怎么?你发财了?”
凌寒熙瞟了眼木乃伊萌萌,似笑非笑的抿了一下薄唇:“没什么,只是把银行卡解冻而已。”
他说着走了进来,坐在了病床的另一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慕筱乐,沉静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解冻?什么解冻?”萌萌听不太懂凌寒熙的话,便回头对云夜许以询问的眼神,不过此刻云夜没看他,而是微微皱眉看向对面的凌寒熙:“你到底是向他低头了。”
凌寒熙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没说什么,只是萌萌听不懂,在一旁一直用缠紧了绷带的胳膊捅云夜,非要他说清楚。云夜被她捅的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
“他太闲了,就和他父亲赌石,结果输得一塌糊涂,他父亲捉弄他要他在他叔叔学校里自力更生三个月,坚持到最后就算他扳回一局,重新开赌,结果还差一月,他就低头了。”
“啊?差一个月啊?那,那有什么惩罚吗?”萌萌连忙问对面的凌寒熙,凌寒熙这次连瞟都没瞟她,语气依旧冷冷淡淡的:“他还没想好。”
“不会吧,就这么放过你?太随便了吧。”萌萌不满的嘟囔着,结果被凌寒熙冷冷一眼瞟的自动噤了声。云夜拍了拍她的脑袋,示意她出去,萌萌也看出凌寒熙心情不佳,便乖乖地让云夜将她拉了出去,并反手带上了门。
聒噪个不停地萌萌一离开,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凌寒熙静静的坐在床边,凝视着床上的人。
他是等慕筱筱离开后才过来的,因为目前还不想和她碰面,便先去询问了乐乐的主治医师她现在的情况,得到的答案,依旧是尚不明朗,无法一口确认,只能等病人醒来后才可以断定。
但昏迷的慕筱乐却始终没有清醒的迹象,依旧那样昏昏沉沉的在自己的世界里徘徊,始终不肯睁开眼睛再看这个世界一眼。
“你在怪我吗?”
凝视着沉睡的慕筱乐,凌寒熙无奈的笑了。
“怪我没有及时去救你吧,怪我没有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在最后关头救下你对不对?”
轻轻抚摸着慕筱乐脸上的绷带,那白色的纱布下,那一刀刀划出的痕迹,血肉模糊的伤口。他毫不留情的尽数还给了白雪月,她受到的每一次折磨,他都还回去了,彻底的还回去了。
“可为什么你还是不肯醒来呢?”
他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柔,充满了无奈的悲伤。
或许,有多喜欢一个人,只有在被迫离开她的那一刻才真正体会的到,但那时已经追悔莫及了。
已经给你带来了这种几近灭顶之灾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再留在你身边呢?
无数人疯狂渴求的身份地位,反而成为了你我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它像一把被烈火灼烧着的利刃,无情的横亘在你我之间,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却再无法接近。
“醒过来吧,乐乐,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永远不会了。”他低喃着,用前所未有的温柔,深深地凝视着她,俯身,在她额前轻轻留下了一个吻。
睁开眼睛吧,灾难已经过去了。
黑暗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拼命拉扯着她疲惫的神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逼迫着她去睁开眼睛,去睁开那重若千斤的眼帘。
深深的,感觉到,要错过什么,这一瞬间流逝的,再也回不来的……是什么呢……
很想,很想看清楚,再看清楚。
于是,用尽体内残余的最后力气,慢慢地,将重若千斤的眼睑,掀开一丝,再一丝……
下一刻,映入眼帘的,是空空荡荡的病房,耀眼的白色,刺痛了她的眼睛,没有关紧的窗户外,冷风透了进来,吹得窗帘‘哗啦啦’的响,床边还摆放着一束纯洁的美丽花束,却不知是谁送的。
偌大的病房内,并没有她梦中期待的那个身影,只有自己静静的躺在床上,动弹不得。那个回荡在她脑海中的,温柔的好像要融化掉的声音,真的只是一场梦罢了。
一滴泪,不知不觉的在眼角悄然滑落,没入缠绕着脑袋的绷带中,消失不见,终于忍不住疲惫的她,再次合上了沉重的眼帘。
他不在。
他没来。
他一直都没来。
被抓走的时候,挨打的时候,被利刃划破脸颊的时候,他一直知道,他一直听着,但他没有来。
当被打的痛到昏迷,最后那一刻,她竟还好似看到了他的身影,依旧是那样修长挺拔的,俊朗帅气的,但那个身影,离她好远好远,远的她,伸长了手,都再也触及不到。
医院外,一通电话,止住了匆匆来见妹妹的慕筱筱的脚步。她停下身子,转身走进了医院旁的一家中式餐厅,显眼的位置上,那个走在哪里都无比耀眼的男人正坐在定好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慕筱筱有些意外的走到桌前坐下,对面的男人也转过了头,他还是那个样子,什么都没变,只是从前那股子随和平淡的阳光已经悄然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凌人的高贵。
外貌无法决定他的气质,那双深邃的双眼,却暴露了他的冷酷。
“有什么事吗?”慕筱筱静静的看着凌寒熙,开口道。
凌寒熙看了她一眼,伸手从身旁去过了一个牛皮纸质的文件包,从桌子上推给了慕筱筱,没有说话。
慕筱筱接过文件包,打开一看,脸色顿时一变,‘啪’的一声将包摔在桌子上,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一摔,在寂静的餐厅里分外显眼,吓得几个服务员纷纷看了过来,不过慕筱筱顾不上这些,她怒气冲冲的瞪着对面依旧风轻云淡的凌寒熙,心中那种被侮辱的羞耻感再次涌起。
不过凌寒熙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淡淡的将文件包重新推了过去:“这里面,是乐乐最近几个月打工的工资,一直在我那里存放,现在既然这样了,也该还给你了。”
“她为什么存放在你那里?”慕筱筱皱了皱眉,不太相信他的话。
“她摔坏了我的水晶,这本来算是赔偿,不过我也害她伤成这样,这笔赔偿我也不要了。”凌寒熙顿了顿,看了慕筱筱一会儿,又道:“其中另一沓是我的,不过你不必生气,你也可以算借的,拿过去吧。”
慕筱筱皱了皱眉,伸手将那沓薄的拿走,将另外一沓又换给了他:“抱歉,我不想借你的钱。”
她说着就要走,但身后的凌寒熙不冷不淡的话却硬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
“不向我借,你就借不到这些钱,你应该很清楚。”
凌寒熙扭头看向她,目光淡然。
“我不在乎你欠多重的债,自然也不在乎你多辛苦。但我不想乐乐苏醒后得拖着那副虚弱的身体和你一起省吃俭用的去还债。况且,看你现在的情况,只怕乐乐醒不过来,你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凌寒熙的话说的慕筱筱脸色铁青,但她一句话都无法反驳。她确实拿不出太多的钱了,即使打工再努力,老板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先预支给她那么多。况且,他说的很对,总不能让乐乐拖着病体和自己一起去承担这样的巨额债款。
如果让她知道如今家里的情况,只怕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行出院吧,那个孩子永远那么傻。
慕筱筱死死的咬住嘴唇,僵硬的转过了身子。
不可以!
不可以因为自己那无聊的羞耻自尊而去拿乐乐的生命开玩笑。
对于她心中的挣扎,凌寒熙最是清楚,所以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将那份牛皮包留在了桌子上,然后站了起来。
“最后提醒你一句,夏霖宣和我一样,不是什么好人,他借给你的钱,是算了利息的。别指望他会好心不让你还,也别指望去做什么肮脏交易来代替,对于钱,他和‘周扒皮’有的一拼了。”
凌寒熙说着走到了慕筱筱的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了那么多岁的女人,低声道:“债款的事别让她知道,被夏霖宣逼紧了可以来找我。劝你,别为了那无聊的自尊让她吃苦就好。”
话音落了,他人也已经离开了。
慕筱筱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她忽然很想笑,又很想哭。她知道凌寒熙不是一般的学生,她知道他们商人的头脑永远比正常人狠的多,也高的多。
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会这么做。
他只是想乐乐好好醒过来,好好养身体,好好地活下去。
仅此而已。
沉默着站了半晌,慕筱筱挪动沉重的步子,来到了桌子前,刚想伸手拿起那份文件包,手机忽然响了。
按了接听键,里面便传来护士开心的声音:
“慕筱筱女士吗?您的妹妹慕筱乐已经有转醒迹象了,希望你能尽快赶到医院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