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妖
因为常坤和那两只惨绿色的眼睛,我一个晚上都没睡着,几乎是睁着眼挨到天亮的。
其实,天亮不亮意义并不是很大,林子里本就昏暗,清晨的雾气又最是浓密,白天和晚上的区别也就是:晚上的时候,雾气是黑色的,白天的时候,雾气没黑白不定,有点儿像瘴气,但是多少能看清脚下,便决定继续前行。
身上的衣服差不多被雾气浸透,在林子里穿梭的时候感觉冷飕飕的,正是如此,头脑反而清醒许多。
走了不远后,我就发现自己贸然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我只是凭着印象在走,没有丝毫的方向感,也没有任何参照!我对这里的地势不熟,很可能走了半天,又走回到原来的地方。重要的是林子里还有常坤那群人,要是再跟他们撞到一起,那真的是死定了。
地势,我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山上,山体从来就没有平平坦坦的,都会有一定的坡度,按照山体的坡度走,就有离开这里的可能。
很可惜,这个想法也被我否决了,我不是来旅游观光的,而是有强烈的目的,要是转来转去反而离神农洞天越远,那我这肉体凡胎总有体力耗尽的时候。想到最后,还是决定先休息一下,等雾散了,再想办法。
正在这时,我发现眼前四五尺远的地方雾气晃了一下,隔着浓雾,看出一个朦胧的轮廓,它和我差不多高,两尺多宽,像是个人。
我惊的冷汗直往外冒,心跳也急剧加速,如果一个人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站在面前,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我又不确定那是不是个人,立即把枪端了起来,死死盯着那里。
隔着雾,大家都看不清,它没有再动,我不敢动,甚至不敢说话,万一那是常坤他们的人,我一张嘴就把自己给暴露了,别人听到声音不对,马上就会开枪。不过我可以肯定面前绝对不是常坤,以他的小心,发现不对就开枪了,根本不会和我对峙。
我盯着那人形看了一阵,发现它并不是拿着枪的样子,并且体形比常坤那群人中任何一个都要壮,虎背熊腰的仿佛一只白熊。
现在是冬天,无论白熊还是黑熊都应该在冬眠。
端枪端的太久,我的手都有点儿抖了,正想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脚下刚动,就觉得眼前一花,那东西如弹簧般猛的涨高一尺多,我都没反应过来,一只巨大的白色手掌从左侧飞来抓在我的肩膀上,顿时,我整个人飞起来重重撞上旁边儿大树,又摔在地上。树杆剧烈摇动着飘下一大堆落叶,差点儿把我埋进去。
痛!每一根骨头都是痛的!我快要失去知觉了!
雾里一阵诡异的怪笑,尖锐刺耳,如同鬼泣,人听了魂飞,鬼听了魄散。
“雾妖!”我惊叫着,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连身上的疼都忘了!
巴蜀之地自古多雾,那如屏如障、如云如山的浓雾看的见,摸不着,来无影、行无踪,挥不走,赶不去,构成了人们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在浓雾里躲猫猫让童年无尽欢乐,远看云山雾绕如仙境的幻想,巫山云雨的浪漫,但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恐怕还是发生在雾里面的诡异之事。
古往今来,就我听说的在浓雾里走丢失的人,失踪的家畜不可数计,种种离奇诡异的又故事被人们口口相传,经历数千年而不衰。经常有人好好的走着,突然被什么碰了一下,拍了一下,绊了一下,转头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有些人事后还在衣服上找到奇怪的毛发和爪印。
事情发生在一两个人的身上就算了,偏偏很多人都经历过。人们将亲身遇到或是听到的各种线索贯连分析后,发现这些事都是同一个怪物干的,它就是:雾妖!
雾妖体格健壮,披着如雪银毫,猴耳狼眼,犬鼻猩唇,它们身手敏捷,能在陡岩上行走,峭壁上攀爬,在平地上更是行无影踪,不留痕迹。由鉴于此,就有人怀疑它们背后是生着两只如大鹏般巨翅的。传说中,雾妖的干的最多的事就是劫掠人畜,它喜欢将人倒提起来,在山石上撞个头破血流,甚至脑浆迸裂,也喜欢把牛羊家畜、家禽等撕成碎片,挂在树枝上……
雾妖来,门户空,血肉横飞惹蚊蝇!这句话说的就是有个山寨被雾妖整个灭了,却没人知道是为什么,但它加重了人们对雾妖的恐惧。
雾妖如此凶残,人们自然对它深恶痛绝,两人吵架时也诅咒对方遇上雾妖,因为遇上雾妖基本就不得好死!人们生活在雾妖出没的地带,按说应该不可终日,提心吊胆,就算扛起行礼逃离他乡也不为过,可实际却不是这样。原因就是雾妖仅在大雾弥漫之时和月圆之夜的高处出现,极少会跑下来,数千年来一直如此。
有人分析说雾妖的眼睛极其特殊,是如水似玉的水玲珑眼,这种眼睛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可以穿透烟雾看到远处,再浓的雾都不能阻挡。但水玲珑眼也有不好之处,就是没雾的时候,它就像个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但从来没人能解释雾妖为什么会在月圆之夜的高处出现。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会遇上雾妖这种煞星,正在绝望之时,却听雾妖那诡异的笑声忽而出现在林子上空,忽而又落入林中,越来越远,最后消失。
雾妖跑了?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又听了很久,才确定周围再没有任何动静。不过,我还是心有余悸,生怕雾妖跑到半路突然后悔了,再掉头回来,赶紧匆忙从地上爬起来。
天早就大亮,雾气也在慢慢退去,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能看清几丈外的东西。
我是被常坤那群人的枪声吸引到这片原始森林里的,进来后便失去了方向感,此刻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思索半天,还是觉得爬到高处看一下比较稳妥。
身边称就有棵枝丫横生的参天大树,枝叶并不是很茂密,树杈却很多,看样子并不是很难爬。我把行礼放到地上,背起抢来的枪,又把拉孜藏刀挂在腰上,奋力向上爬去。快到树梢时,突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非常小,应该从远处传过来的,和断断续续的风声差不多,但我头顶和周围的树叶根本就没有任何摆动,可以确定绝对没有风。
再细听时,竟然觉得声音是人发出来的,像是在叫“救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