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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秋沉吟片刻道:“既然王嬷嬷事发当时正在大厨房,且未曾看到有人下毒,那这下毒之人该是另有他选。”
大厨房的人皆松了一口气,其他人的一颗心却悬得更紧了。
若不是厨房的人要害表姑娘,那会是谁?她们没有想到赵府竟然还有如此歹毒之人,实在是叫人惶惶不安。
亦萱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赵亦柔想要栽赃陷害,却没有掂量好自己的本事。以为陷害也是随随便便能做成的么?从这一点来看,她可比王丽盈要嫩得很!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柔妹妹自己下毒,想要借此栽赃给我。”亦萱含笑望着赵亦柔道。
她不会站在被动的位置无力抵抗,最好的防卫便是主动出击,纵使没有证据,她也不想被人怀疑。她要让赵亦柔知道,她赵亦萱可不是好惹的!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杀了她,不是我!”赵亦柔摇着脑袋,一脸的惊慌失措。
亦萱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她微挑了挑眉,淡淡道:“哦?是吗?不是你,若真不是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那你说是谁?”
“我,我……”赵亦柔一张脸由红转白,捏着拳头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没有证据不能拿赵亦萱怎么样,但是就算查不出实质的证据,这种种的迹象都表明和赵亦萱脱离不了关系,她至少可以叫爹爹叫祖母叫赵府上下的人都去怀疑赵亦萱,让她们晓得赵亦萱是怎样一个蛇蝎心肠的贱人!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大厨房还会有这样一个令人折服的老人,将她想随便拉个替罪羔羊的计划全盘打消!现在拉不了垫背的,赵亦萱又没有一星半点的证据和嫌疑,反倒是她处在了不利的位置,不知如何是好!
她慌乱之余,不由想到了上次临走前王丽盈在耳边对她说过的话,她说“用软弱伪装自己,再在敌人不屑一顾的时候给他们重重的一击,这一点,你永远要记得。”
于是她眼轱辘转了转,便一下子扑到赵世秋的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爹爹!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没有下毒,我没有害死空竹,不是我,爹爹你相信我!”
她的哭声尖锐刺耳,吵得人脑仁发胀。
“爹爹知道不是你,我们柔儿从小便是好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爹爹相信你,咱们不哭了。”赵世秋无奈地拍着赵亦柔的脑袋,低声安慰,眉宇间显然有一抹纠结的郁色。
“既不是你,那是谁呢?除了大厨房的人,我们大家都有不在场的证据,只除了你自己。”亦萱咄咄逼人地说道。
“元娘,休要再胡说八道!”赵世秋狠狠瞪了亦萱一眼,不满地说道。
亦萱撇过脸,没有看他。
老夫人沉默了半响,凝神下了命令道:“这件事事有蹊跷,在这儿争论也争论不出什么,将相关人等都暂时关押起来,我要慢慢审。赵府……绝不能出现这人心思龌龊之人,若要我晓得,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伏在赵世秋怀里的赵亦柔顿时抖如筛糠。
老夫人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眸中的冷意越发凝结。
之后整整彻查了五日,却还是查不出任何有利的东西,又为了赵府声誉不能报官,最后只好无疾而终,却因此搞的全府上下人心惶惶,好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安心。
空竹的遗体最后被她的爹娘领了回去,赵府给了二十两银子作为补偿。
亦萱站在后门口,看着一双老人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一颗心亦是抽痛的厉害,她是欠了空竹欠了这双老人一辈子!
从衣袖中摸出一个绣金线滚边红绸荷包,亦萱走到了那对老人身边,握住他们瘦弱松弛的手,哽咽道:“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们拿着,以后好好过日子吧!这是空竹的心愿。”
空竹的娘失声痛哭,却还不忘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这二十两足够了,谢过姑娘的好意,我们不能贪心。”
亦萱的心更是揪得紧紧的,不顾反对地将荷包塞入她的手中,坚决道:“你们一定要拿着!这不是我送给你们的,这是空竹这么多年在府中攒下的,就是给你们二老养老的。”
二老推辞不过这才接了下来,不过他们却晓得这不可能是空竹攒下的,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空竹就算干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
他们对着亦萱千恩万谢了一番,就差要磕头道谢。
亦萱将他们扶起来,低声承诺道:“空竹的死,以后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两位老人不明白,困惑地看着亦萱。
空竹的死对外宣称是病死的,两位老人也全不知情。
亦萱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叫瑞珠将他们送了出去,便转身回了屋子。
回到屋子的时候,她静了静心,便去了寿安堂见老夫人。
老夫人此刻正坐在寿安堂东侧屋的黑檀木圈椅上,看到亦萱来了,一点也不吃惊,只淡淡地说了句,“来了?”
“祖母特意在等我?”亦萱施施然走上前,湖绿色的裙裾在迈步中轻轻摆动。
老夫人含笑着看了她一眼,吩咐雪玉端来锦杌,自己则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水墨骨瓷杯,轻轻呷了一口茶。
“空竹的遗体今日被她爹娘领回去了吧?”老夫人不答反问。
亦萱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道:“那是一双六十好几的老人了,空竹是他们最小的女儿,因为家里穷养不活她,才不得已卖到咱们府来,没想到……她在这儿也……”说着说着,声音已经极度哽咽,便再也说不出下去了。
老夫人也叹了口气,拉过她的小手,安慰道:“莫要伤心了,这也是天命。”
“不是天命,是人为!”亦萱咬唇,倔强地看着老夫人,“祖母相信这是天命?她分明是被毒害死的,这人是谁祖母心里难道不清楚?”
老夫人闻言,眉头耸动了片刻,才沉下声道:“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能胡说!”
“没有证据也掩饰不了她毒死了空竹的事实!”亦萱咬牙,怒火燃烧着她的理智,她真的很想冲到赵亦柔面前一刀将她了结了,好赔了空竹的一条性命!
老夫人皱眉,极其不赞同道:“这种话在祖母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在旁人面前说,特别是你父亲面前。”
“祖母也信是赵亦柔干的?”亦萱像是寻到了一线希望,急急拉过老夫人的手问道。
老夫人无奈地瞪了她一眼,随便冷下脸道:“我不确定,可那天她的反应实在不对劲。其实她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这几个月观察下来又是个没有脑子的,按理说不可能会做出这等狠毒的事来,但是……前阵子发生的一件事叫我不得不怀疑她。”
“前阵子发生什么事了?”亦萱眼眸一亮,像是所有不解的谜团都要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是不是跟祖母罚她跪在佛堂有关?”
老夫人暗赞亦萱的聪慧,点点头道:“那日祖母为何责罚她,皆是因为那晚她逃出了府,去了城东村。”
“什么?”亦萱错愕不已。
赵亦柔去过城东村?还是连夜逃出去的?这……这怎么可能?
“的确是,还是周勇家的亲自押送回来的。据说是她在丫鬟们碗里下了蒙汗药才逃出去的,且那晚她还和那外室说过话,我担心这主意便是那不省心的外室给她出的。”说着,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下来,“没有进府便闹出这么多事,若要她进府那还了得!”
她想着,等到王丽盈生下腹中的胎儿,便叫周勇家的了结了她,否则留在这世上也是个祸害!赵亦柔虽说不是个老实安分的,但毕竟年纪小,加以时日也能教好,若王丽盈不死,叫她心中留着念想或者王丽盈哪天折腾回了府,赵府便永无宁日了。
亦萱顿时恍然大悟,她就奇怪赵亦柔那种遇到事情只晓得哭,只会用柔弱武装自己的人怎么会想出这样歹毒的主意。
原来是王丽盈!
“那祖母,我们该怎么办?有证据吗?”亦萱略有些焦急地问道。她真想早日将王丽盈斩草除根,留她一天都是个祸害!
老夫人满脸的疲惫,“若有证据祖母会放她回梨香院吗?这事不能急,心里清楚便好,还要慢慢来。”
见一向素心寡欲的老夫人劳碌至此,亦萱有些心疼,拉过她的手道:“恩,咱们不着急,只要清楚她们的为人便成,总好过被她们骗的团团转,这样还能有个提防。”
虽然这一世的种种也叫她有点无力为继,但至少她是站在上风的,至少祖母是站在她这边的,至少王丽盈是被动的。
“咱们元娘真是个贴心的,也不枉祖母这般疼你为你着想。”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她额前的刘海,释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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