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滚!冒犯娘娘乃死罪!”她疾言厉色的呵斥,见此情景男子忙手足无措的拾掇着衣物离去。
“灵儿姐,灵儿姐……”终于醒来,灵儿像是并没有弄清事情的原委,看着她眼神似有些无奈,目光停在衣衫不整的男子身上,她顿时看了下此刻的自己,一阵惊叫。
皇上驾到!
在听到这几个字时孤岫的心卒然凉了下去,再无任何暖意可寻。灵儿闭上了双眼嘴角抽搐不已,眼角溢出晶莹的泪花,湿了被褥。
眼见为实,可这天下有太多的事并非肉体凡胎可以看清,有些事必须是用心方可拨开重重迷雾。这显而易见的道理却并非是人人都懂的。
他是一国之君,眼里哪里容得下一粒沙子,“晗妃祸乱宫闱,私通之罪罪大恶极,念及怀有身孕免其一死,贬入冷宫。”
浑厚的嗓音之中是不容置疑的威慑,冷哼一声那其中的深意没有人可以读懂。灵儿躺在床榻上一连几个时辰,一言不发,默默流泪。
“我要保重身体,就算是为了腹中孩子,我也该振作。若是皇上冷静下来肯彻查此事,必定会还我清白。就算被贬冷宫那我也有孩子作为赌注,若我产下皇子我依旧会是最受宠的晗妃娘娘。”灵儿蹒跚的半卧着,淡淡说来。
孤岫喜忧参半,喜的是灵儿似乎从刚才的孤独绝望里走了出来,忧的是她说出这些话时竟找不到一点熟悉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渗人的寒意。
亥时目送着灵儿与暖暖步入了冷宫,转过身远处便见婉笙已换了一番装束,华丽而隆重。身后跟随着几个宫女想必是皇上已赐给她一个名分。
婉笙上前拉上她的手,浅笑嫣然:“姐姐!皇上已封我为婉妃了!我向皇上求了情,姐姐就随我在绿水宫吧!”
怪不得翠宁宫的宫人们都或多或少受了牵连,唯独自己安然无恙,原来是婉笙的缘故。
“多谢婉妃娘娘的好意,奴婢只想回到浣衣局,还望娘娘成全。”
婉笙扶起行礼的她,动作很温柔,语气很温柔,“姐姐……若是不愿呆在绿水宫,那便顺从了姐姐的意思吧。”
似乎已有一道若有若无的鸿沟隔在两人之间,舒展了眉头她静静的退下了。很显然灵儿被陷害之事与若妃必然有着极大的干系,只是希望此事婉笙没有参与其间。
不过几个时辰翠宁宫的繁华已寻觅不到,负手立于殿外孤岫不禁生出凄凉来,转瞬之间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了浣衣局众姐妹们都是格外开心,唯独她自己闷闷不乐,还好有竹枝宽慰她也不再那般感伤了。
几日过去了也未曾听闻皇上下旨彻查翠宁宫之事,无论如何她也下定决心要找出始作俑者,带着些糕点她前往冷宫探望灵儿。
这座殿里阴冷潮湿,光线也不大好,伺候她的也唯有暖暖一人,灵儿只是一个劲儿的忘着窗外发呆。
“这几日我思前想后我忽然想到一个人——婉笙。”灵儿回过眸来,一丝桀骜划过眼角。
缓缓放置好糕点,她略感诧异:“婉笙?”
“是她没错!”灵儿的眼神变得冷漠,刚刚的神情像是云烟一样,瞬间消散不见,令人琢磨不透。
暖暖说当日她本是案例送着茶水,半路遇见执事说是让她去司库房领这个月的宫里的奉银,而后婉笙接过了茶水送来了翠宁宫,灵儿也是喝了茶水之后有些犯困。
临走时她反复叮嘱暖暖多陪灵儿在院子里转转,原来果真是与婉笙有牵连,她必要找婉笙问个清楚,通传一番后她进了绿水宫,婉笙却也是不拘泥于繁文缛节,直唤她姐姐。
“有些话我想单独与你谈谈。”
“你们先退下吧。”她抬眸,露出妍丽的笑容,顿了顿,又继续问道:“姐姐有什么就直说吧!婉笙能够有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托姐姐的福,若是……”她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微笑着眨了眨眼睛。
一股寒气骤然涌上,她步步紧逼,追问:“当初若妃为什么偏偏将你献给了皇上,前几日你与若妃私下会面都说了些什么,当日你在送去翠宁宫的茶水里放了些什么?”
这三个为什么似乎压得婉笙喘不过气来,瘫软的坐在凳子上她不在透露出任何表情。
抓过婉笙的手,也不管有没有弄痛她,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你到底在害怕着什么?”
“姐姐,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一切都是若妃布的局,若是不从我只有死路一条。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孤岫忽的送开了她的手腕,狠狠的一巴掌瞬间扇了过去,婉笙的瘫倒在地面上泪水涟涟。
“如今晗妃怀有身孕,冷宫那种地方自是不能久留,我这就去向皇上说个清楚。”睥睨婉笙一眼,她转身欲走,脚却被婉笙的双手死死环住,不肯松开。
“姐姐,婉笙知错了!若是此事闹开了,若妃必会把一切都赖在我头上。若妃有慕容家撑腰,我却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姐姐是要逼死婉笙吗?”
孤岫挣脱无果,遂狠下了心用另只脚踹开了她,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开口:“事到如今,你却依旧只在乎一己私利,我真是错看你了。”
凌厉的一瞥从婉笙身上一扫而过,她转身左脚踏刚出门槛,却被凄切的声音扰乱了心绪。“姐姐若是铁了心要向皇上揭发,那婉笙立刻死在这里。”
皱了皱眉她转过头,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此刻婉笙手中握着的钗子正抵在喉咙处,眼里流露出的那一抹希望的光芒随着她的迟疑正一点点的暗淡,鲜红的血似渐渐溢出。
“住手!”,别过脸不愿在看她扭曲的表情,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感觉越理越乱,心中五味参杂:“罢了,我自会另寻它法助娘娘搬离冷宫。只是我好后悔,后悔带你来到翠宁宫!最后听我一句劝,若要在这深宫里活下去,唯有不争不抢、知足常乐。”
话已至此婉笙渐渐丢了手中的朱钗,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她的眼神有些恍惚,像是随时都会昏倒一样,垂下眼帘微微听见她柔柔的细语:“姐姐的话我记住了!”
看起来那么单纯,那么柔弱的女子,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过去浣衣局的那个喜欢吵闹,有些跋扈偶尔发疯的婉笙在记忆里已经淡了……
微凉的风吹在脸上,淡淡的抚着她的脸,那温暖的感觉让她忽然很想哭。
不远处君亦风注视着她,那眸中带着一丝温柔,只是这一刻那温柔却让她觉得惊心,感觉有些异样,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父皇这几日因为翠宁宫之事心情不大好,连早朝都误了,一月之期的约定怕是要推迟一段时日了。”
“我可以等,只是你可否答应这一次帮帮晗妃娘娘?”心中一颤,细微的恐惧感萦绕上了心头,她怕被他冷漠的拒绝。
君亦风微蹙起眉,他们的视线却在空气里迅速的交织在一起,孤岫本想别开眼睛却终究是不愿违逆自己的本意,反倒是紧紧地扣住他的墨瞳,等待着可能听见的每个字。
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似有着无底的幽暗在涌动:“晗妃,若妃,慕容家!有趣,有趣!”
虽无恐惧,却觉得诡异,只一瞬间他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柔情,孤岫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他那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于是将目光偏向一方。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一抹淡淡的清凉覆在了额头上,迅速的驱走了她心中的一丝不安,只听君亦风软丝细雨般的婉转声音散落在耳际,“既然你开了口,我自当试一试!”
“还有一事想必你也十分关心!父皇下旨成全了慕容婉晴与……五弟的婚事!”
心中一紧,似乎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君亦风打心里依然对她与四皇子有所猜忌。若是依着她的性子,此刻她该是转身决绝的离去了。
这一次,她却没有。
敛眉轻笑一声,她顽皮的倚着君亦风的肩膀,小声嘀咕:“慕容晚晴这样风风火火的女子,以后指不定要闹腾出什么有趣的事儿来!我呢?只关心太子殿下心里爱着的是谁。”
深深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君亦风嘴角的笑容依旧明媚。
人的心,就是这样。只有经历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才会懂得珍惜呵护。
要想捕获人心的话,只有徐徐图之,进退有度,顺其自然的话,也许永远无法拥有对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