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小院前女子依旧静静的看着湖面,目光柔软了几分,冷若冰霜或许只是不愿敞开心扉的一种伪装罢了。
“素素。”她的声音放得极其缓和,生怕打破了她一直维持的那种平淡,女子回过头来,浅浅一笑,并不让人觉得有多么冰冷。
“你是聂姑娘吧。五皇子时常提起你,他说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微微吃了一惊,随着素素进了小院。院子虽不见得有多大却是杨柳依依,繁花绽放一地春色。大概是她一人居住于此,很久她才从屋里端着茶水出来。
傍晚的余晖泻下,洒在素素的眉眼之间,生出一种悲凉。叶子的影子斜斜的映下,落下点点的斑驳。“其实你们之间的故事五皇子跟我讲过,五皇子说从今往后他不会在扰乱你的生活,他希望你还是那个浠水边的素素。”
抬眸,素素手中的茶壶壶嘴不在有茶水流出,僵在那里她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很快又趋于淡漠。
“浠水边上的那个素素再也回不来了。”冷冷的说过一句话后,她开始沉默。她总是盯着一个方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失去的东西,这种东西似乎对她来说去儿不返。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了,锥心的痛还是淡淡的伤,莫名的悲伤无法让人形容。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她忽然开口问道:“我是不是太过绝情,太过冷漠?”虽觉得惊讶,不过并没有多想,孤岫冲她摇摇头。
只见素素闭上眼,轻叹了一口气,“三年的时光足以让我忘情忘爱,我从不知道我在期待着什么,我知道自己也不应该再有任何的期待。”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剩下的时光何不重新来过?”看着光晕下素素的侧脸,竟有点惆怅有些无措。
素素起身抚了抚随风飘扬的柳枝,思绪似乎已经走远。“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好像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这个人是孟雅歌,没错,是他,那日在亭中他说过还她喜怒哀乐,只是如今这个人却不见了踪迹,无端的心中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心中一颤,素素蓦然的转回头,微笑着,妩媚的眸中盈满泪水。那种假装的坚强似乎一戳便会破掉。
叩门声响起,打断了片刻的沉寂。孤岫抢先一步起身打开木门,是他?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喜。此刻孟雅歌或许是唯一可以带她从过去的重重阴影里走出来的那个人。
素素显然是有些意外,言辞间虽然一如既往的冷淡但骨子里,但是却可以明显看出她心中起了波澜。
“聂姑娘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孟雅歌忽然上前叫住了此时院子外的自己,含笑着她点点头,止住了步伐。
“聂府曾经收养过一个遗弃的女孤,可有此事?”孟雅歌的眼神里充满着急切,似乎此事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犹豫了片刻,孤岫缓缓开口:“这是聂府的一个秘密,爹下 令不许对任何人讲起。这对孟大哥好像很重要,其实我也并不清楚,只知道收养的这个女孤便是晓蝶。”
“是她,这个叫晓蝶的有没有特别贵重的随身之物?”孤岫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打探聂府的这些事儿来。
双眼从他身上一扫而过,瞬息之间似乎看到了不大一样的表情,那种目光似乎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处,那份隐藏的感觉被惊醒,那么熟悉,就像哥哥带给她的那种感觉一样。
记忆开始在脑海中跳跃,零零碎碎的她有些不太清醒,“这些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聂姑娘如此坦诚相待,我便先回去看望素素了。”他唇边绽放出昙花一般醉人的微笑,一抹淡青色的背影模糊开来。
如果说素素与五皇子之间是情深缘浅,这一刻她忽然很希望孟雅歌与素素可以笑指烟云间,没有为什么,直觉告诉她这是最美满的结局。
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想到已经很久未回府,无端有些想家了。“丫头!”怎么这么像是哥哥的声音,好奇的转过身便瞧见了几丈之外的哥哥,不过他的神色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是因为得知灵儿怀孕了吗,她也不愿提起害怕一不小心便会触动到哥哥的软弱之处。
走近了,惊见他眼神骤变,从未有过的认真与肃穆竟有些让人无法适从,“丫头,若是府中起了什么变故你要记住,你是聂孤岫,天不怕地不怕的聂孤岫,你比任何女子都要将强,一切困境都将会过去。答应我好吗?”
哥哥温柔的一笑,眉却是紧缩的,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这样近距离的深深注视着她,手指轻轻抚过她飞扬的发丝,暗藏的温柔依旧如往日。
“我答应哥,只是会有什么变故?”她总觉得哥哥的话颇有深意,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哥哥却不说话,仿佛在想着如何回答她,看着她的眼睛,悠然的淡淡说道:“昨晚我梦见了娘,她说希望丫头做最坚强的女子。对了,丫头怎么没戴那枚珠钗呢?”
“珠钗是娘留给我最珍贵的东西,丫头自然视如珍宝舍不得戴上。”她嘴上这么一说,如今的思绪,一片混乱。哥哥久久不再说话,她不得不抬头看他,此时他直直的看着她,深沉的眸中带着异样的神色,分辨不清。
夕阳落下,月亮渐渐升起来,柔和的光亮笼罩着整座雅陵城,冰清玉洁。今日发生的种种似乎都令孤岫浮想万翩,究竟哥哥瞒着她些什么,左思右想也猜不透。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打开窗子,月上中天,微微散发着暗红的光芒。每晚的月光似乎都不大一样,她似乎通晓人情,时而温润如水,时而清冽有着渗人的寒冷。今晚的月光似乎在踟蹰着犹豫着,如同她的心情,分不清是悲是喜。
夜半时分,每每打开窗子她总要习惯性的看一看窗外的连廊,是一看君亦风是否如那晚一样,倚着栏杆在那静静的守候着他。
一夜失眠直到天空微微放亮她方才浅睡,醒来的时候已差不多正午了。自己也有些吃惊,竟然一觉睡过头了。代云一边帮着梳理发髻一边娓娓解释:“主子,早上太子殿下来过了,听说你睡意正浓,便叫奴婢们不要清扰。”
孤岫有些惫懒的问:“他来过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代云帮她插上玉簪,微微一笑,回答说:“太子殿下倒是没有吩咐,只是似乎走的很急。对了,还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讲”,代云看了看镜子中的主子嘴角动了动,心有戚戚,“落云殿传来消息说梨纷怀孕了。”
“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吧!”不自然的垂下眼帘,其实她应该为他感到开心,只是爱都是有参杂着些私心,她隐约有些不想言喻的伤心。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会开心?”转过头,君亦风已出现在眼前,眉目之间暗送秋波,一不小心便沉溺其中,孤岫别过眼不在看他。
“我想要的是我们的孩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他语气很柔软,像今天的阳光一般酥软温暖。
孤岫微微感觉到发丝的松动,抬眸铜镜之中,君亦风为她轻轻插上一枚碧蓝的玉簪,上面缀着幽兰色的流苏,泛着神秘的色泽。
“幽若玉簪,只此一枚,如你一般独一无二,从今往后我希望你日日戴着。”整理好松动的发丝,莫不温柔。本能的点点头,孤岫轻轻抚摸了一下玉簪,疏朗的笑颜弥散在空气里。
经过这几天的纠结与犹豫,她还是觉得应该去落云殿看看梨纷,且不说君亦风到底爱不爱她,她没有错,孩子也是无辜的。准备了一些补品,孤岫便准备随代云前去看望。
刚出了院子瞧见梨纷踉踉跄跄的冲她走来,衣衫不整且面色如纸毫无血色。她的眼神,是怨恨,是无畏,是杀戮。
“你为什么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他还是那么的小,连这个世界的第一眼他都没有见到过,为什么你不肯放过他?不肯给我一条活路,为什么?”梨纷拼死的拉扯着她,旁人也拉不开,她的双眼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孩子,她的孩子没有了,怎么会这样?
孤岫失了神一般,并不反抗似乎在想些什么。“主子,小心!”回过神来,梨纷手中的匕首在阳光下闪着白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用着几分力道推开了她,此时侍卫赶至将她围困了起来。
“梨纷,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真的与我无关。”那个一朝飞上枝头便盛气凌人的梨纷已经灰飞烟灭了,如今她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不免让人心生怜惜。
下一刻,鲜红的血从梨纷的胸口溢出,流淌,那声音似乎细小可闻,一直流淌到她的脚下,染红了她的裙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