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
敖广因自己而获罪,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东海龙王。
天宫之上,天帝侧妃也已经香消玉殒,世间只剩了缘。
刚刚醒来的那一刻,心中不是没有恨没有怨没有悔。
多么想冲上天宫,质问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对于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子为什么要狠心陷害?
多么想要站在天帝面前,问问他既然要降下旨意娶了自己,为什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伤看着自己痛直至香消玉殒?
最后,还要把罪责推到别人头上?
了缘最想的是,站在那个天上地下最高贵的女子面前,问一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地位、名誉、权利、儿女,她已经什么都有了。
自己关在一方小小的天地过着自己的日子,究竟碍着了谁?
如果容不得,为什么不阻止天帝娶了这个侧妃?
如果不是紫竹林中的五百年的静修,如果不是天天诵读佛经消去心中戾气,又怎会有今日的了缘?
或许早已经堕入魔道,誓与天界为敌了吧?
菩萨说,世间种种皆有因果。
如果放下,不再纠缠,今日种善因,他日得善果。
了缘天天静修,RIRI参禅——求的,也不过是让敖广早日脱离苦海。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阿弥陀佛。”低低地念了一声佛号,了缘闭上双眼,眼前全是佛祖和菩萨的慈悲。
睁开双眼,眼中已经无泪。
虽然早已经放弃了自己以前的修炼路子,参修佛门秘术。
可了缘从来不以佛门弟子自居,佛门清净地岂容如此六根不净之人?
今日,机缘巧合再见敖广,已经是上天垂怜,不能再因为自己的执念害了他。
他的东西,就还给他吧!
从今往后,他做他的敖广,我当我的了缘。
想到这里,了缘不再犹豫,敖广还在昏迷之中眉头深锁睡得很不安稳。
了缘伸手触及他脖子的时候,喉咙之中出现“咕噜咕噜”的低低咆哮,只可惜不具威胁,反而像示威的小狗。
龙威,特别是敖广的龙威,对于其他种族和龙族来说颇有威慑。
可是对于保管敖广逆鳞数万年天天感受敖广气息的了缘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安抚地拍拍敖广,了缘的手伸到了敖广的脖子。
脖子下方,缺了一块,秃秃的。
当了缘的手触及此处,敖广似乎有些痛,一缩。
当年收到逆鳞,寰儿是那么的高兴。
今日了缘亲手触及这伤处,才想到当年活生生取下逆鳞,敖广该是何等的痛?
这几万年,当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到逆鳞之上的时候,敖广想必也是痛着煎熬着的吧?
今日还他逆鳞了结了这段缘,只希望这天之骄子能再次翱翔于九天之上。
取出观世音菩萨送的玉净瓶,里面有一滴杨枝甘露。
当年观世音菩萨曾经说过,你遇到敖广之时就知道怎么用它了。
佛法无边,可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寰儿和敖广真的还可以回头是岸吗?
这枚逆鳞,陪在自己身边几万年,最难过最低谷的时候只有它陪在自己身边。
当年若不是它,或许自己已经魂飞魄散了吧?
它早已经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今日要割舍,任了缘自以为已经古井无波的心境也泛起了阵阵涟漪。
手指摩挲着这枚月牙儿,仿佛又看到了极北之地的月。
偏右的边缘有一小块凹陷,肉眼很难看到,摸上去却能够真切地感受到。
忍不住握紧,一滴血割破手指边缘浸到龙鳞之上,白色逆鳞发出阵阵悲鸣——它也有了灵性了吧?
低声说:“代替我好好地跟着他,照顾他吧!”
敖广哥哥这个称呼,已经跟随寰儿而去。
从今以后,结了这段缘,敖广才会遇到属于他的良缘。
终于下定决心,将逆鳞放到敖广脖子下方秃秃的地方,让它与敖广伤处契合,然后将杨枝甘露洒在其上。
象征着生机的绿色光芒从敖广脖子逆鳞处升起,一遍一遍地抚慰这敖广的伤口。
敖广紧皱的眉头舒开,痛苦的表情舒展开来,终于沉沉睡去。
(睡吧,睡吧,菩萨说了等渡过你生命中最大的劫难,上天自会补偿你受过的苦。)了缘在心中默默地诵读着经文,心中再无悲苦,只余淡然。
诵完《大悲咒》,看看睡得正香的敖广,了缘一抬头正看到莎贝尔促狭的笑。
这个人间的女子看出了什么?
罢了,随她去吧。
了缘走到莎贝尔身旁坐下:“等他醒过来,你可愿意随我回圯国国都?”
莎贝尔爽朗一笑,看了一出好戏,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的确很好:“好啊,只要你管吃管喝管买东西就行。还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之类的拿出来给我吃吃就更好了。”
看着面前这个摊着手掌讨要的女子,真是有些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了缘点点头:“好,等回到国都,你要的东西王一定都会给你。”
“为什么?你们王暗恋我?他长得帅不帅有没有王妃?如果他长得帅又愿意为我遣散后宫的话我可以考虑。”
虽然明知道这个王很可能是因为传说中的什么“得莎贝尔者得天下”这类的屁话,所以要找她。
可是莎贝尔却没兴趣像大多数女主角一样哭着来个逃跑狂奔什么的。
别怪别人太功利,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完全没有价值,他会理会那个人吗?
还是真的要天真浪漫到要满世界地去找一个无欲无求只要自己的傻子吗?
有时候自己对别人有利用价值也挺好的啊。
作为一名受过现代社会高等教育的女子,难道还不会说:“Is there anything i can do for you?”吗?(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