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依回到病房后，上官羡敏锐地发现了她脸颊上的两道泪痕。
“凌天俊和你……说了些什么？”上官羡其实不想知道，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问。
海依淡漠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对于海依来说，那只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她的记忆里连他的影子都没有。
很长一段时间里，上官羡也没有说话。他不会逼她做任何事情，只要是她的选择，他都会绝对尊重。
病房里只有两人呼吸的细微声响，伴着窗外沙沙的树叶摇摆，倒是有几分难得的惬意。
“我……”
上官羡想要开口，却又忽然语塞了。
“嗯？”海依马上转过了头，只得到了他的沉默。
上官羡淡然一笑，没有继续说。
他能说什么呢？他不可能现在告诉她，他希望她可以永远陪在他身边，希望她再也不要离他而去了。
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即使是对她。
“学长……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海依抑制不住好奇心，还是问了一句。
上官羡低头笑了：“没有，我只是在想，我是当医生的，竟然也有住院的时候。”
海依愣了一下，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都这么晚了，回去也不方便啊！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有我陪你呢。”
上官羡缓缓转过头，那一刻，他心里忽然感到暖暖的。
***
第二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也是上官羡出院的日子。海依陪他一起走下医院门口的台阶，两个人各走各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十字路口，车来车往。两人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啊……”海依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双眼很疲惫。其实，海依昨天一整晚都没怎么合眼，一直守在上官羡身边。
上官羡转头一笑：“辛苦你了，海依，回去以后好好休息。”
没等海依反应，一串明晃晃的钥匙已经被上官羡提在眼前。
“这，这是？……”海依望着那串钥匙愣了神。
“是我的一间公寓，你先去那里住吧。”上官羡自从决定带海依回国就在思考这个问题，除了那间公寓，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地方安顿海依了。
海依呆呆地望着钥匙，不知道说什么好。
“路口右转步行二百米左右就到了。”上官羡指了指十字路口的右侧，的确有几栋红色墙壁的居民楼，“2单元302房间，记得照顾好自己。”
说完，上官羡将钥匙放到了海依手中，帮她握好。
“那，那学长你呢？”
“我回我的家。”上官羡保持着微笑，“好了，海依，快回去休息吧，有事随时联系我。”
他选择在微笑后转过了身，一个人向相反方向迈出了脚步。
“学长……”
那一刻，海依忽然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她想问他，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在她失忆后，他还愿意对她不离不弃？
上官羡听到身后的海依在呼唤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学长，你昨天想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海依在几经犹豫后问出了口，她真的想知道。
上官羡沉默着，没有转过身来。
那些话，他原本打算让它们永远成为尘埃的。那是他心底最深的的秘密，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她。
“没什么，你多想了。”上官羡转过头来，对着海依勉强一笑。
“不……我是真的想知道。”海依知道上官羡分明有话想对她说，为什么欲言又止呢？这些话里一定有她想要得到的答案。
“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这些问题等过一阵子再说吧。”他们才刚刚回国，海依需要好好适应一下国内的生活，上官羡明白自己不应该多说。
“学长！”
上官羡刚要起步就又被海依叫住了。
一阵微风拂过，卷起几片泛黄的树叶，在两人之间不足一米的距离间偏偏起舞。
“学长……”海依感觉眼眶中有一股莫名的泪水在打转，风一吹，有些凉。“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多么想把这个问题问得再华丽一点、深情一点，可是，她却只能用如此平淡的疑问句向他诉说。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想要迫切地得到那个答案，那个她必须要知道的答案……
“这是应该的。你是病人，我需要照顾你。”上官羡的回答同样很简单。
“那，如果我没有失忆呢？”海依上前半步，注视着上官羡的双眼，“如果我没出事，如果我还是那个正常的我……你，也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吗？”
是的，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事。她拥有二十三岁的身体，可是内心却停留在了十八岁，她真的很害怕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幻觉而已，上官羡是因为怜悯或同情才会一直陪着她……
她好想知道，如果她是那个二十三岁的她，他会待她如何。
上官羡很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任凭秋风吹拂着发梢飘动。
如果她没有失忆，他是否真的有资格站在她身边？上官羡深知自己是钻了她失忆的空子，十八岁的海依只认识上官羡，而不认识凌天俊。
可是，此时此刻的海依却最需要他的依靠。在她那残缺不全的的世界里，她是那么一无所有，只有他，还在她记忆的曙光中闪烁着。
上官羡释然地笑了，笑得那么真诚，那么灿烂。
是的，他没理由不去面对，也必须要去面对。
“海依。”
他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向她走近了几步，在她面前不足五厘米的地方驻了足，神情地凝视着她天真无邪的眼眸。
“就算你没有失忆，我也会照顾你的。”他的回答是那么坦然，不掺任何虚假。
海依没想到他会回答得如此温婉。而这个答案，恰恰就是她想得到的。
良久，海依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对他浅浅点了头。
上官羡的话并没有说完，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海依左耳边的发丝：“海依，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
听到这句话海依愣住了。
上官羡的心却轻松了几分，他终于把这些话告诉她了。他轻轻闭上双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看到的还是那个纯真的她。
“嫁给我吧，海依。”
五年来，这是他最想对她说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