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拂面,静谧的水面泛起点点涟漪,茅庐外的小池塘边,面积不大但密集非常的小竹林微微颔首,幅度不大地摇晃着,仿佛是某种躁动的前奏。
“呵呵呵,是这样啊。”
说什么也不让对方看清他的脸,大概成了诸葛先生的一个挑战项目,黄月英已经说了大半个时辰连茶盏都续了好几次,他就像是不累一样,仍旧举着羽扇挡在自己的脸蛋前,笑呵呵地盯着地面发呆,只是在对方询问“你有没在听”的时候,点点头说一句上面的话。
“喂喂,你压根就心不在焉啊!”黄月英气鼓鼓的,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听自己倾诉的人,他竟然在想别的事情,“哦哦,我知道了,师兄一定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要不要我给爹说一声,让他帮你说媒啊?”
“啊啊没有,没有的事!”其实他还是有在听对方说了些什么的,只是一直盯着人家不太礼貌嘛,不就是因为舅舅蔡瑁死了和未婚夫闹掰了么,昨日专程去了趟新野拜访了一下,听徐大师兄说起过此事,他连同那位襄阳新贵庞冲搞垮了蔡、蒯两家的事情,自己还说他是太坏了把人家往火坑推来着。可不是么,蔡蒯两家根基何其深厚,一下弄倒俩,肯定会激起反弹的,最直接的就是反叛、投敌与刺杀,今后庞冲可是有的受了。
而他方才一边在听小师妹的絮叨,另一边却是在想之前的事情。大师兄想让自己出山跟他一块辅佐刘备,这事总觉得时机未到,还有啊,要是自己找上门去好像有点掉价,总之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精神不集中,便是他状态了。嗯,应该说两只眼睛还是挺敞亮的,只是可惜聚焦方面有些差强人意,但愿不是散光导致的长时间失去焦点捕捉之视网膜二呆症状。
“亮以为,此事只在乎师妹心中之取舍耳。”高深莫测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模样,诸葛亮终于舍得挪动贵手,往复摇动扇起风来。
二十多岁的清秀男子,配合着高挑的身材、末尾分叉的剑眉以及精致的无有胡须的白皙面庞,的确是万里挑一的俊杰,光就相貌而言人中龙凤之名实在是当之无愧。
师兄又在故弄玄虚了,这是黄月英的第一反应。随即无奈一叹道:“敢问师兄此话何意?”非得走这个标准化、模式化、规格化的流程不可么?师兄有的时候还真是一板一眼的很呢!
“没必要问我了,你的心中其实早已有答案了。”
“???”黄月英大惑不解,“答案,什么答案?”
“你明知他们不可能共存,有何必曾对此抱有幻想?现在一方已亡,你却又逼自己再来做出抉择,真是何苦由来?”手心手背都是肉,利用不利用?谁知道将来蔡瑁会不会转过来利用自己侄女去害庞冲?
“是啊,我明知自己的想法是死路一条,但偏偏贪心太重,想要面面俱到,什么都舍不得,结果非得逼自己什么都舍弃。”被一语中的了呢,我就知道,师兄你最能看穿师妹的心了。黄月英脸上泛起了若有似无的微笑,这一点就连娘亲都未必能够做到。果然是跟我最亲的师兄啊!
“你现在是不是又在想,只要于情于理皆不辜负,自己就解脱了,觉得不亏欠任何人了?”一针见血的话还没有停止,对方愣愣地点了点头,诸葛亮微笑着洞悉着一切。“呼,月英师妹啊,你会这么说的,与其愧对家里人,不若就愧对自己一个好了。可是,斗争啊,从来都是残酷非常的,只是你们女……”
“只是我们做女人的,又何来挑选的权力呢?更何况我尚未出嫁,只能随了自家,如果我被蒙在鼓里倒也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就得与杀舅仇人划清界限,怎可依旧嫁给仇人?”
人很激动,声音不小,似乎连天气都受了影响,忽地狂风骤起,屋外的竹林也跟着剧烈摇晃起来,像极了某人此刻的内心写照。
“哦?你这说法倒是有趣。”诸葛亮的声音也被大风呼呼给消逝了不少。
忽地,哐当一声,大概是大风将屋外的器皿吹倒了罢,诸葛亮一声招呼,童子随即走了出门,查看具体情况。
不多时童子就回来禀告了:“除了碎掉的坛子和这块破布,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接过破布,诸葛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旋即将目光对准了黄月英。
“笑什么?我说的话有这么有趣么?说道有趣,还有什么比师兄的想法更为有趣呢?”黄月英不甘心地回击道。
“呵呵,我可不认为兴复汉室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我也不认为仁德法治是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只是认为不服从与自己内心,非要对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才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月英啊,你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么?说出来,还可以……”
“不,我没有!我没……”
一块破布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是由黑羽扇衬托出来的白色布料。
“这……”
“说出来吧,这块衣料,你见过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方才打碎坛子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风!”
“他、他找来了?怎、怎么会?!”
诸葛亮嘴角却更加上翘起来了,果然被自己言中了呢,“师妹在他心中价值几何,现在一清二楚了,那么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他在师妹心中又是什么分量呢?”顿了顿,他又续道:“方才之言,字字铿锵,句句有力,有趣的是,不像是在说自己不喜欢对方,倒像是在为自己的逃避寻找原因。我问你!”他将羽扇轻轻地覆盖在对方脸上,封堵住了对方想要说话的欲望。
“不必开口,只需细细用心品味,用心回答。因为心是最诚实的,它没有道德的束缚,也没有伦常的限制,更没有各种规则的妨碍,因为它是最真的语言。你想什么,它就是什么,无虚无幻,不会像世人这般满口谎言……”
传教士附体,咳,这时候应该是黄巾传道士附体,他继续说道:“我问你,就这样悔婚了,你,甘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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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低着头,牵着马,闷声不响地行走在田坎之上。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亦无从猜测他的心思,只看得到他走的很是缓慢,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小心!”
要不是被身边的女孩拉了一把,男孩很有可能已经掉进田野里弄得一身脏了。
男孩摸着撇着头摸着脑袋,像是在跟女孩道谢,更是像在道歉。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忽地,林家仁笑了起来,跟刚才那个失落的家伙简直判若两人,“离开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咱们呢!不过好像早点回到江东啊!”仰天长啸,振奋了精神,目标周围闲逛!
这世界啊,该你怎么也跑不掉,不该你的也强求不了,果然自己已经被恨上了啊。还是说他们才是注定的官配么?自己还是不要出现的好,这下也好,不用担心她嫁不出去了,万事有孔明在呢!
果然呢,自己还是太弱了,无论是在这个妹子面前还是那个妹子面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