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直接将奕忻两人拉到了琦善准备的府邸前停下,扶了两人下车。
奕忻一下车就见到了正在门口等候的琦善。
“殿下下午可尽兴?”琦善热情如故。
奕忻有气无力地摆手道:“别提了,下午尽走山路,把我累的够呛。”
“下官已经让下人备好了热水,殿下可先洗洗尘去去乏。”琦善将两人迎进门,亲自在前带路。
这座府邸原本是广州一家富商所有,琦善用低价收购之后,让人修缮了一番用作奕忻的住处。府邸三进三出,虽然不及皇宫的富丽堂皇,却有南方的婉约秀丽。
琦善带着奕忻到了一间偏房前,拍了两下手掌,房门自内打开,两个妙龄少女款款而出,到了三人近前屈膝万福。
琦善摊开手掌道:“你们两个要好好服侍郡王殿下沐浴更衣。”两个少女应了声是,琦善再转而对奕忻拱手道:“殿下如对两人不满,可以让人到下官这里,下官立刻给殿下换了。”
琦善对上峰照顾得十分周全,此时的心热情与当初问林则徐索要银两的嚣张跋扈判若两人,奕忻摸摸鼻子,那只好却之不恭了:“有劳费心了,嘿嘿……”然后大摇大摆地在两个少女的引领下进了房间。
“下官先去正厅候着,等殿下沐浴完毕下官还有事情要。”琦善送走奕忻,转身对曾国藩道:“伯函老弟,我与你先去正厅叙叙旧如何?”
“总督大人相请,下官自当相随。”曾国藩不改谨慎恭敬地答应,两人结伴往正厅而去。等到了之后,两人各自坐下,琦善也不托大上座,而在曾国藩的右手边坐下以显亲近。
“伯函老弟,想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我与里也有数面之缘,没想到你两年不见,你就以而立之年任一省抚台,”琦善率先开口,马屁不着声色地送上,“不愧是穆彰阿大人看中的门生,假以时日,定要远超兄等百倍。”曾国藩的那科主考正是穆彰阿,他一开口就将此关系挑明,就是提醒曾国藩不要忘了自己是哪支队伍里面的。
曾国藩焉能不知?口中谦虚道:“下官惭愧,承蒙皇上厚恩与穆彰阿大人的错爱,到广州来事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就是怕辜负了皇上和大人的期望。”
琦善满意度地头,摆手道:“既然老弟为一省之首,心谨慎些是不错的。但也不必自谦,全心做事就可以了。皇上的厚恩要谨记,若没有穆彰阿大人的提携,我等焉能入皇上龙眼?老弟有幸成为穆彰阿大人的门生实是幸事,为兄都羡慕不来。”这话已经近乎挑明了告诉曾国藩,跟进穆彰阿的脚步,跟紧穆党的节奏,跟住了就仕途光明。
“下官当牢记总督大人教诲,不会让老师失望的。没有老师,以下官三甲出身又怎么能得到破格的提拔呢?”曾国藩也“投桃报李”,表表忠心了,改称穆彰阿为老师。
“哈哈,以老弟的才干,今后定是在兄等之上。我离京也一年有余,不知道中堂大人身体如何?”见曾国藩还是记得“穆党党徒”的身份,琦善的语气也亲热了些。
“老师他……”两人聊了些京城旧事,到开心之处就开怀大笑,表现上两者尽欢,暗地里却是试探与反试探。
一刻之后,琦善见差不多了,官场之上,师生关系是非常重要的结党手段,而穆彰阿对曾国藩更有推荐之恩,想他曾国藩也不敢冒官场之大不违,因而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伯函老弟,你是六阿哥师傅,此次他来广东是有何目的?”
曾国藩心中一跳,正事来了,他快速地调整了下心情,苦着脸道:“还能有什么目的,下官在六阿哥身边已经一年多了,就知道他贪玩,他来广东无非是在上书房呆腻了出来这边玩而已。”
琦善并不相信,质疑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千里迢迢只为玩耍?皇上也能同意?”
“大人有所不知了,”曾国藩瘪嘴道,“六阿哥他自自视甚高,对学业完全不放在心上,当初卓大学士在的时候,第一天上学就被他气得要差回去,而后又屡屡气得他拍桌叫骂。”
“还有这样的事情?”琦善面色古怪。
曾国藩叹了口气:“卓老大人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治学严谨不性子也直来直去,向来不带拐弯的。”
琦善头,他在直隶总督任上没少和卓秉恬打交道。
“就连下官也没少受他的气啊。六阿哥满肚子鬼子,特别是对带兵打仗尤为感兴趣,并视之为游戏。大人在直隶任上的时候也和他打过交道吧?私自出宫去了大沽,若不是卓老人照顾着他,并用性命相保,他怎么能毫发无损地回去?而卓老大人却以身殉国,为一黄毛儿而牺牲一国家栋梁,实为可惜。而皇上对他又极其宠爱,将功劳都归到他的身上,真是可气。”曾国藩已经开始“数落”奕忻的种种不是了。
“此次下官到广东来,他得知之后便挟功向皇上要求,要一起来广东,皇上无奈也只得答应了,给了个见习政事的名号,让他跟着来了,可是头疼死我了。”他自己来广东任职和奕忻请求到广东见习的时间顺序掉换了一下,事是真事,听起来却不是那个味道了。
见琦善沉吟不话,曾国藩继续爆料:“六阿哥一个人来广东游玩不够,出京之前还让下官帮他招收劳什子旅游团,所写之标语不堪入目,让下官好生难堪。这不,一百多号纨绔跟着他到广东,不就是他想找些玩伴么?不瞒大人,一路上尽给下官惹事,让我好不头疼。”
此事琦善也知道,他虽然半信半疑,但是见曾国藩痛心疾首的样子倒也情真意切,出言安慰道:“无妨,阿哥要玩就让他玩,玩好了玩腻了再将他送回去就是了。”他叹了口气,“不过老弟这次的到来,倒是替为兄我解了围了。”
曾国藩不明所以:“大人何出此言?”
琦善摇摇头:“此次调任广东,为大清与洋人媾和,虽然事成了,但是为兄我也丧权辱国,罪该万死。老弟一来,我也好放心地将两广事务交予你,然后自缚回京请罪。”
曾国藩闻言在唰地站起身来:“大人你这话的……下官何德何能?连一省的事务都未曾接触,还指望着大人能够多多教我,你若走了,那两广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的情势,又有何人能够威压得住?下官还请大人三思,不要再提此事。”
如此情真意切的马屁谁不喜欢?琦善闻言之后心中也有些飘飘然,口中却谦虚道:“广东事务只要老弟来问,为兄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总督之职是兄还是你在都一样,你与我都是为中堂大人是瞻,相比中堂大人也是此意。”
“大人再,我曾某人立刻上表朝廷,辞了这个巡抚之职!”曾国藩演技精湛,此时表情将不受信任的愤愤不平和种种委屈的样子表现得淋漓尽致!
琦善尴尬地道:“既如此,那为兄就再在两广呆上一些时间,等伯函老弟你能镇压两广了,再请缚回京。”两广总督这个缺是当下清朝最肥美的差事之一,不洋人定时给的孝敬,就是从商的富户每年也会给他客观的银子来走门路。他到任一年多单单从林则徐那就敲来的银子有不下二十万两进了自己的腰包,嘴上的好听,除非是朝廷将他调走,他才不会离开两广呢。
曾国藩怎么不知道他的意思,就将戏演全套,像是将心放回肚子里,开怀到:“正当如此!”
两人话间,奕忻已经沐浴更衣在两个妙龄少女的带领下到了正厅。他边走边还回味着沐浴时种种香艳的场景,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琦善见奕忻到了,连忙站起身来问候道:“殿下精神百倍,面色红润,可还满意?”
奕忻嘿嘿贱笑道:“满意满意,十分满意。”见奕忻这样子,琦善的疑虑又少了几分,便将府中的大事情交代了一遍,又将仇狄等人与二世祖的安排了一下,事事周到非常。
奕忻听得连连头,夸赞道:“琦善办事得力,我定会向皇阿玛请功的。只是那三十四个军士皇阿玛交付给我当亲卫队的,我也想好好训练他们,你就让他们住到我这里来。至于其他人你也尽量让他住到我的附近,这样我也好方便去找他们,然后……嘿嘿嘿。”
琦善立刻拱手道:“喳,下官明天就去办。只是还有个人下官不知道怎么安排?现在只让她在驿馆住着。”
“谁啊?”
“就桂良大人的千金……”
“怎么把这妞给忘了?”奕忻揉揉眉心道,“让她也到我府上来……看我干什么?皇阿玛早就将她指给我了。”
琦善一脸黑线,连忙道:“喳!”
“晚上就接过来,我指望她给我暖床呢。”奕忻猴急地大声道。
琦善终于败退,立刻退下去着手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