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不要太过伤心,虽然产了,但是却赢得了皇上的疼惜,有得必有失么。”皇后斜躺在软塌之上,对面前的琳贵人好言相劝。
琳贵人早没了曾经嚣张的颜色,脸上依稀还有泪痕:“谢皇后娘娘宽慰,臣妾心中只是难以放下我未出世的孩子,自责我这个做额娘的没有用。可恶那奕忻……”她偷眼看了一眼皇后,继续道:“臣妾恨不得吃他的肉,拆他的骨,以慰孩子的在天之灵。”
皇后听完之后呵呵笑道:“有些事急不来,有些话也不能乱,你先在坤宁宫安心住着,有本宫照顾着你,凡事总有转机的。”
琳贵人低头称是,没有了肚里的孩子,她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依仗,现今也只有死死地抱住皇后的大腿,否则在这偌大的宫中也将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皇后又与她了一会话后面露疲色,刚要送客,王福泉步快走进来在她耳边低声数语。
皇后闻言眉头轻挑:“你的可是真的?”
王福泉神色飞扬道:“奴婢已经让人在那盯了两天,从没见到人从里面出来,那情况可怪得紧。”
皇后头道:“凡事反常必定有鬼,以老六的性格,竟然会让皇上延长他的禁足时日已经非常怪异,如今又在房中呆了两天,连门都没出过,呵呵,本宫倒想去看看他葫芦卖的什么药。”
她转而对琳贵人道:“妹妹,你不妨也与本宫一起走一趟?不定你这失子之仇也能得报了。”
琳贵人起身微福道:“娘娘不,臣妾也会请求一同前往的。”话间,双目闪烁。
皇后满意道:“好,王福泉,搀我去阿哥所。”
“喳。”
此时阿哥所偏房内,张贵开与卓景谦面面相觑,张贵开一脸的褶子在这两天间生生多了两成。
“这都两天了,主子还是没有回来。”张贵开叹了口气。
“祖父也是一音讯都没有,”卓景谦支着下巴,“张公公,我饿了。”
张贵开努努嘴:“桌上还有些糕,你先吃着吧。咱家现在哪还有心情准备夜宵。”卓景谦张开嘴指着自己已经掉落了大半的黑牙:“牙疼,不能吃甜的。”
“祖宗哦,你就不能省事?”张贵开无奈地站了起来,才迈出一步,就听到王福泉的通传声:“皇后娘娘驾到!”
张贵开惊得拂尘“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皇后怎么来了?”
卓景谦也紧张地站了起来:“张公公怎么办?”
“你快先到床上躺着,”张贵开把卓景谦推到床上,掀起被子将他盖好,“不许出声,装着睡着就可以了。”
他转身捡起拂尘,吹灭灯火,急匆匆得到了屋外将门带上,然后整理了衣物,深吸了口气跪在地上。
不一会,皇后在王福泉的搀扶下就到了。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张贵开连忙将头磕到了地上。
“起来吧,”皇后面无表情道,“张贵开,我与琳贵人刚从太后那回来,路过阿哥所,就过来看看奕詝,这也顺便也瞧瞧奕忻。”
“启禀皇后娘娘,六阿哥已经睡下了,不如明天奴婢通报六阿哥一声,让六阿哥去坤宁宫跟娘娘请安。”
“哦?这么早就睡下了?”皇后奇怪道,“没关系,本宫就进去瞧一眼,奕忻上次在本宫那差……哎,本宫至今仍然过意不去呢。开门吧。”
张贵开踌躇了一阵,只得乖乖应道:“喳。”
门一开,皇后率先走了进去,张贵开忙轻声喊道:“娘娘心,这灯还没掌呢。”
房间里的灯已经全部熄了,只有皇后开道用的灯笼昏黄的灯光照着,地上人影重重,事物也看不大清楚。
皇后不管张贵开,径直走到窗前,让太监提起灯笼照去,床上确实有个孩子朝里躺着,发出了匀称的呼吸声。
灯光昏暗,皇后也看不大清楚,瞧这身影倒与奕忻别无二致,不禁皱起了眉头。
张贵开跟了上来,哈腰道:“您看六阿哥已经入睡多时了,最近阿哥身体也不舒服,这人多手杂的,万一吵醒了阿哥,奴婢晚上又甭想休息了。”
“张贵开你在教本宫做事吗?”皇后横眉冷道。
张贵开身子躬得更深了:“奴婢哪敢啊,奴婢忠于主子而已,皇后娘娘凤体尊贵,也不便在这偏僻阴冷之所久留。”他已经豁出去了,一旦这事捅出去,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皇后盯着张贵开看了一阵,突然浅笑道:“忠于主子是好事。王福泉,你要多学着。你看六阿哥的被子都没盖好,这样躺着病情又得重了,你去替阿哥盖好被子。”
王福泉“喳”了一声,送开搀着皇后的手,俯身趴到了床上,张贵开见状只得求菩萨保佑了,希望王福泉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床上所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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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孟庆用力推开身上的土块,挣扎着站了起来,刚站起来浑身上下的骨头就发出了“咯咯”的呻吟,吸了一口凉气之后,他不顾身上的疼痛,开始在炮台周围翻找起幸存的袍泽。
“李宣!……死了。”
“王铁锤……也死了。”
“邱卢子,邱卢子,你坚持住啊,卢子!卢子!”王孟庆失望地放下了手中的尸首,环望炮台四周,横躺着的都是曾经一起喝酒一起大笑的弟兄。
你们都去了!王孟庆靠在了炮座上,洋人的攻势异常凶猛,特别是欺近岸边的船,虽然炮不多,但是打出的都是铁粒霰弹,杀伤力却要比大船的炮火更加直接。
刚才一轮炮击,如果不是底下兄弟用身体替他挡住,他也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可是底下兄弟都去了,剩我一个有什么意思呢?
王孟庆扶着炮座站起来,看到还在那进退游击的洋人炮船,怒火猛地攻上心头,怒声大骂道:“狗日的洋人,老子兄弟都被你们杀了,老子不弄死你们就对不起死去的二十六个弟兄!”
他弯腰在地上翻找出一个火药包将它填入炮口,又吃力地从边上搬起了一颗炮弹装了进去,喘着气从怀中取出了一支引绳,连着插了几次都没有插进去。
他一怒之下左手死命得抓住右手,才在微微颤抖间将引绳装好。弄完之后,他体力已经不支,趴在炮管之上,面对土地狠狠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扶住炮管挺拔地站立起来。
“狗日的,吃老子一炮!”他燃了引绳,冲着黑漆漆的海湾怒吼。
引绳燃烧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在他听来如此地动听:“弟兄们,老子要替你们报仇了,你们睁开眼看看吧!哈哈哈哈……呃!”
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上多了十几个血色的洞*眼,鲜血从洞*眼中激射而出,将漆黑的炮管染成了红色,“报仇……”身体缓缓倒下,倒地的瞬间,身前的大炮发出了怒吼:“轰!”
这个场景在大沽的阵地上不停地上演,头可断,血可流,国仇家恨怎能忘!
大沽这一战,打出了中国人的骨气,打出了中国人的血性!
懿律在旗舰甲板拿着望远镜啧啧有声:“没想到,没想到。这里的中**人比厦门有样子多了。”
他身旁的副官也头同意。
“但是越是这样的军人,杀起来才越另我兴奋,”懿律舔舔舌头,“让旗舰往前突进一里,我要好好欣赏这幅屠戮的场面,真的很迷人。”
居中的旗舰缓缓启动,慢慢驶离了其他九艘舰船摆成的直线,往前突进了一里才缓缓停住,放下了船锚。
海风渐起,吹得旗舰上的英国国旗猎猎作响,像是在嘲笑谁。
这一幕落在奕忻的眼里,就是这个时候,他对仇狄道:“时候到了,看到前方那艘船了没有?照准它给我狠狠打,把它打坏打沉!”
仇狄早已经等不及了,起身对身后的士兵大声道:“都给老子起来,看准右前方的那艘突前的大船,往死里打!每一炮都要打中,谁要是打不中,老子就搞死谁!”
“是!”众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接到命令就各就各位,装火药装炮弹,调整角度瞄准,动作一起呵成,竟比拼平日练习时还快了三成。
“扛弹一轮齐射,打桅杆与船舱。放!”
仇狄一声令下,操炮手一齐将引绳燃。
“轰”九门沉寂了半晚的火炮一起喷出火焰,九发扛弹呼啸着直轰向目标。
懿律刚拿起望远镜就听到了刺耳的啸声,紧接着船身发出了剧烈的震动,连带着他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懿律起身问道,就听到副官喝道:“长官心!”一片厚重的木板从他背后砸下,幸亏副官见机快,将他推了出去。
“轰!”木板落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长官,我们遭到不明炮击了,是扛弹,前桅已经被打断!”副官急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惜隔着熊熊火焰看不清楚人在哪里。
“什么?不可能!”懿律大声怒吼,“中**队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火炮?”话还没完,又听到船的左侧发出了九声轰响,滚烫的铁球带着火焰砸到舰船之上。
“给老子打!下一轮葡萄弹!为大沽的弟兄们报仇!打!”仇狄不断地下达命令,九门新式火炮与他一起一刻不停地对着目标嘶吼。
雪恨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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