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奕忻张大了嘴巴,不是冤头不碰头,自己年前在广州将洪秀全追得满城乱跑,反倒成了自己的大舅子了,这算怎么回事?
他不禁头大,后面黄华宝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那就这样定了,我这就去让人去找他,绣颜的事……还是要定下来,不然我这个做师父的真要无颜见人了。”黄华宝拍拍奕忻的肩膀,事已至此,他对奕忻熟络了一些,看样子是将他当成徒弟女婿了。
“哦,哦,”奕忻随口应道,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洪秀全见面了,原本以为只能等到拜上帝会有了规模之后才能一举歼灭,如此来,他就能在佛山进行斩首行动了。
问题是,他还下得了这手么?
他与洪绣颜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肌肤之亲在这个年代比什么关系都要亲密,作为一个男人,他没办法无视洪绣颜的感受就取了洪秀全的性命。
至少在他看来,如果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开心,那还算什么男人?
这样子的话,也只能在佛山多呆上一段时间了,原本的安排就被完全打乱了。算了算了,等洪秀全到了佛山再做打算吧,奕忻边走边打算,至少的他还不是那个一跺脚就让中国半边江山抖三抖的天王了。
奕忻想着想着就出了会馆,往隔街的客栈而去。
直到快要吃午饭的时候,他才从外面回来,一回来娥伦就找上门,焦急道:“不好了,绣颜姐姐不见了!”
“什么?”奕忻脸色突变,“不是你看着的么?怎么会不见了?”
“我就去了趟茅厕,她就不见了……”娥伦鼓起嘴抱怨道,“刚刚还在床上病怏怏的,一转眼哪来这么多的力气?”
奕忻拍了下她的额头:“别发牢骚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刚才,不到一刻钟呢!”
“黄师父他们都知道了?”
娥伦头:“已经让人去找了,会馆中现在没几个人了。”
“那我们也去吧,”奕忻拉住娥伦的双手,冲出了会馆,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了。
出了会馆后,奕忻猛然停住脚步,对娥伦道:“你去县衙找吴县令,让他安排出一班衙役来。”有权不用是傻子,人命关天的事情,他决定以权谋私一回。
娥伦头便往县衙去了,吴县令自然是满口应承,他正愁没办法拍奕忻的马屁呢,能不抓住这献宝的机会?佛山县衙立刻忙碌起来,吴县令将当值的衙役全部派了出去,足足有两班之多。
奕忻在街上奔走了一会后,完全没有头绪,路上也碰到了会馆中的人,但是所有人都无奈地摇头,显然都是一无所获。
他也急了,照理只失踪了一刻钟多,应该不会这么快不见人影的,而且她又对佛山并不太熟悉,能够躲到哪里去呢?
在街上转了两圈后,奕忻猛得一拍脑门:“对了!”
洪绣颜对佛山并不熟悉,因此她肯定不会往城里去的;而且如果她是出去寻短见的话,肯定是往人少的地方去,佛山的建筑普遍都不高大,跳楼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琼花会馆比邻江岸,那么她的去处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么明显的答案,竟然到现在才想到,奕忻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撒开腿往回跑去,一直到了琼花会馆紧靠的江岸边上。
江水滚滚,除了希拉的几艘渔船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不会已经跳了吧?”奕忻找了块大石头,爬了上去举目远眺,这么宽阔的江面,若是她真的跳了,那么找到的几率几乎为零了。
而今只能抱着一线希望沿江寻找了。
奕忻看了下方向便沿江往上游寻去。下游有码头,来往的人很多,若换成自己也不会往下游去的;而上游则是人烟稀少,那边的可能性要大的多了。
“洪姑娘!!!!!”
“洪绣颜!!!!!!”
“绣颜姑娘!!!!!”
奕忻便走边喊,而且是变着法子的喊她,但是除了江水流动的声音之外,再也没有回音。
越往上走人就越少,奕忻的呼喊声越来越亲热越来越肉麻。
“绣颜乖乖,你在不在啊?”
“颜妹妹,在的话就应我一声啊!”
……
就差喊出老婆来了。
走了一阵之后,奕忻累得够呛,加上肚子空空,早上那两碗粥早已经被消化得一干二净,就一屁股坐到了江滩上喘气。
“难道我猜错了?”奕忻抬眼望着四周,离佛山县城已经有四里地了,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是洪绣颜了。
休息了一阵之后,他只得又站起来再接着找,洪绣颜如果寻了短见,他的良心将一生难安!
此时佛山城琼花会馆之中,李文茂、黄华宝与陈典垣相对而坐。
黄华宝的脸色最难看,陈典垣则是一脸的尴尬。
除了李文茂还能喝得下茶之外,其他两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管事,城南全部找遍了,没有看到洪姑娘。”会馆的一个厮跑进来报了一句退了下去。
“师父,城东都找过了。”过了一会,洪圣馆的一个弟子也进来报了一句。
“可找到了?”陈典垣满怀希望地问道,见弟子摇头,拍桌子叹气。
接着陆陆续续有人来报,但是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没找到。
“陈典垣,”在第六人来报之后,黄华宝沉声道,“若是我徒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黄老弟,别冲动。”李文茂连忙劝止道,“这不是还有好些人在城中找么?你别心急,而且林兄弟已经让县太爷也出面帮忙了,绣颜肯定不会有事的。”
陈典垣站起身子,两手抱拳:“黄师傅,若是绣颜出事了,不用你来找,我陈某人自会提着项上人头前来谢罪!”
“陈师傅,你也别这么,并这事和你也没关系。”李文茂夹在中间做和事老十分辛苦。黄华宝平日里为人低调,但是一旦触及到洪绣颜他整个人都会变得危险;而陈典垣本就是认死理的人,到时候两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大事在即,这两人都是关键人物,他不愿意看到两人任何一人出事。
见两人不再话,李文茂只得心中期盼洪绣颜不要出事。
“走不动了……”奕忻又一次坐到了江滩上,嗓子喊了半天,已经干的冒青烟了,用手捧了江水润润嗓子,直喘粗气。
沿着江边走了也有近七里地了,一路的河滩水声,让他不仅疲倦,最初江岸边还有些人在,到现在就和无人区差不多了,除了前方有一座土丘显得突兀之外,其他地方都是一目了然。
奕忻挣扎着站起来,他决定到土丘上眺望一下,如果还没有发现,就只能回佛山了。
土丘不高,两丈不到的高度,围着转了一圈,竟然还能找一条可以辨别的路径往山丘上去。
手脚并用之下,奕忻很快就攀到了丘,只要抓住上突出的石头用力蹬上去就是了。
“呸,呸,”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他抓住了石头,“嘿!!”双臂发力,身子就腾了起来,脑袋率先冒到了丘上。
眼睛刚能看到上的景色时,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丘上三尺见方的平地上,正有个人抱腿朝着江面坐着,江风吹起了两鬓的青丝,露出了她的侧脸。
洪绣颜!
奕忻心中狂喜,左手不料一松,险些就跌向河滩了。幸好他的臂力雄厚,单手抓住石头,硬生生地将身子拉了上去,然后手脚并用攀到了崖。
洪绣颜浑然未知,只是盯着江面,脸上还有风干的泪痕。
上的风很大,奕忻一上来耳边除了风声涛声之外就很难听到其他声音。
见洪绣颜身上只穿着单衣,他心中一动,脱下了马褂,轻轻走上前去,披在了洪绣颜的肩上。
他的手触及肩膀时,洪绣颜浑身一震,蓦然回首,见到的是奕忻脏兮兮却满脸笑意的脸庞。
“是你?”她从来没有想到会是奕忻第一个找到这里,眼中大为意外。
奕忻将马褂披好,坐到了洪绣颜身边:“除了我还能是谁?”
洪绣颜看了眼马褂,并没有拒绝,低声道:“没有人吧……”
完之后就不话了,恢复到刚才那个姿势,任由江风吹拂。
奕忻在脑海中苦思冥想,总是找不到合适话语开头,也不知道怎么劝她一起回去,憋得脸都红了,才憋出了一句:“你出来了,大家都很担心,我还以为你要想不开了。”
刚完就捂住了嘴巴,对他这个搭讪能力为零的人来,单独面对一个和自己有过纠缠的女人实在是为难他了。
洪绣颜并不在意,收回了眺望的眼光:“不会的,我还没见到他呢,怎么能去死……”
奕忻心中了然,洪绣颜是个坚强的女子,即使决定一死,也会在见了心中那人之后再去。
“你放心,我在这里坐一会就回去。你让师父他们不要担心了。”洪绣颜继续低声道。
奕忻哦了一声,又摇头道:“要走就一起走,你一个人我会担心的。”完之后,又觉得有些暧昧,补了一句道:“毕竟昨天晚上……”话音未落,洪绣颜猛然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暗淡下去:“别提昨晚好么?”
像是极度卑微的恳求,只希望不要再在伤口上撒盐了。
奕忻默然,只是静静地坐在旁边。
琼花会馆中,派出去的人几乎都回来了,除了在城外寻找的两拨人之外,都是一无所获。
黄华波的脸色几乎快结出冰来了,右手紧紧握着椅子的扶手。
“管事!”在门口例行接待的厮快跑进来,边走边高呼,黄华宝与陈典垣齐齐瞪向了他。
李文茂沉脸道:“大呼叫地干什么?”
“是,是,不是!”厮被房中的气氛所摄,顿时有些语无伦次。
“什么是不是的,清楚。”
“有个广西紫荆山的人到会馆来了,找陈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