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又带了太医来看胤禛,见他二人拥坐在床头,也不敢去打扰。
“弘历,不用让太医看了,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就让我和你姑姑好好说说话吧,这辈子我们实在是太不珍惜时间了,可能老天就这样的惩罚我们吧。你出去该做些准备了。”弘历见自己的父亲也这样说,虽然心中难受,可是还是退了出去。
明明知道到了最后的时间,彼此的心中都有千言万语,可是却全都堵在喉咙里,不知道如何说出。
“羚儿,给我讲讲你原来的事吧,为何你要叫羚儿呢?这个字好奇怪,很少用在女子名中。”胤禛率先打破沉默。
“因为我好动啊,我母亲说像一头整天跳不停的小羚羊,所以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啊。”洪羚被他的这句话,弄得乡愁满腹,离开了几十年,爸妈可能早都不在了,自己真的好想他们啊。
胤禛又问了很多,洪羚就一直给他讲个不停。从自己的小时候,一直到自己参加工作后的各种经历。或许时间太过久远,洪羚感觉自己好像再讲别人的事情一样。可是胤禛却听的很新奇,不能相信那是个怎样的国家,那里生活的羚儿又是个怎样生龙活虎的样子。
“羚儿,你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呢?早一点儿,我就会知道更多,就会更了解你。你是魂魄穿越而来,我好想等我走后,也穿越到你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好想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洪羚没有说话,眼泪又流出好多。
胤禛已经坐不住了,她扶他躺下,自己也躺在了他的身旁。
“世人从未真的见过鬼魂,十三弟就从不相信这个,可是听你这样一说,我真的好想真有鬼魂一说,我到了奈何桥上,我一定会求孟婆,让她不要给我喝那碗汤。我要带着这一世的记忆,我要还记着你,下一世早点儿找到你,好不好?羚儿,你能答应我吗?”胤禛把头转了过来,颤巍巍的问着洪羚。
洪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因她曾和子谦许过诺,所以迟疑了片刻。可是她不忍让他失望,于是点点头。今天的她真的很乖,只要他求的,她都会点头答应。
胤禛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是手却还是抓着她的,半夜里忽然醒来,也赶紧又抓住。她知道他的不舍,于是回握住他的手,紧紧的,让他安心。
到了第二日,胤禛的情况越来越不好,熹贵妃也过来看望。洪羚起身想让她过来,可是胤禛就是不撒开她的手。
于是就这样一直的握着洪羚的手,洪羚陪坐在床边,看着这屋中的地上跪了一地,大家也知道这大概就是最后一面了。
胤祥走的时候,仿若还在昨天,洪羚一直认为离他走的日子还有好远。当得知他杀了子谦时,心中的折磨快要侵蚀掉她,一直就盼望着雍正十三年的到来,可是今儿个来到了,她却希望他不要走。
就这样一直握着他的手,叙叙的说着各种往事,直到他说他累了,想要小睡一会儿,只是小睡,他让洪羚一定要叫他起来,因为他还没有听她说够呢,还有好多没有告诉他呢。
可是他再也没有醒过来,洪羚感觉到了握着的那只手在不断的变冷,再由冷变得僵硬。她知道他就这样的离开她了。
真的很想为他送最后的一程,可是这里有他的家人,若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没有任何的封号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葬礼上,是多么的讽刺。洪羚找到弘历,希望能让她带着婉儿离开。
弘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不明白,姑姑怎么就会知道自己的皇阿玛就会突然的离开呢。
洪羚只好把自己的身份重新又告诉给他,弘历大吃一惊,非要洪羚留下帮助他。
“不要怪姑姑狠心,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也帮了你皇阿玛这些年了,该怎样处理政事,你心中已然有数,不用姑姑在这里碍事了。不过当年的那场风波,波及面太大,你皇阿玛当初那样处理,也是迫不得已为之。你新帝登基,不如就放了你十叔还有十四叔吧。毕竟是一家人,帝王家也是需要亲情的。”洪羚说这番话也是存了一点儿私心,对于胤誐,自己只能帮他这些了。
弘历知道了她来自未来,又听她这样说,觉得其中必是有一定道理,于是点头允诺。
出宫的马车里,洪羚和婉儿只带着简单的衣物,谢绝了弘历要送给她们的财物。两世为人,这些于她,已经没了意义,怀中的那个盒子才是她视若珍宝的物件。
那里面有着子谦的骨灰,当初怕胤禛发现,曾藏了起来,这次能再出宫,当然要带着走了。
洪羚的手中还握着一只紫檀的玫瑰木簪,那是胤禛雕的,刀工虽然有些笨拙,可是洪羚很喜欢,她一直未戴过,当时她说因为雕的太丑,她不屑戴。其实她是怕粗心的自己给弄丢了,一直未舍得戴,放在盒里收着。佛堂的这几年,她没事儿就拿出来看,已经被她摸得发亮。
晃动的马车中,洪羚的记忆也跟随着这个晃动的节奏,不断的蹦出来。朦胧中看到的一个抱着自己跑的男子,那是自己初来这一世的时候。那个男子就是胤禛,最初看见的就是他,是否那时就注定了这一世的纠缠。
赫舍里府门口的那惊鸿一瞥,子谦长身玉立的身影儿。一切皆因自己的痴念,若是不把他当成什么前世,是否也不会害了他。
可是人又哪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呢?就像那一世,已经变成了鬼魂,可是居然没有去地府,而是来到了这里。
她以为这一世可以弥补上一世的缺憾,可以寻找到完美的爱情,可是却还要经历一番苦痛,心底有着无尽的愧疚与苦痛,但是还是很感谢老天送给了她两个这样爱她的男人, 虽然艰辛,可是想起来他们对自己的爱,心中还是暖暖的。
“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婉儿问着发呆的洪羚,弘昼又来找过她几次,求她原谅他,当初是皇阿玛不让他来的,现在没人能阻挡他们了,可是婉儿还是走了,因为她知道,她和娘一样,都不是属于这里的那种女子。
“去山上,去你爹爹曾和我生活过的地方。”洪羚回头望着这个孩子,那西山的小院儿,洪羚向弘历要了过来,以后打算落脚于那里。
一轮落日挂在天边,红色的晚霞逐渐染红了天际,洪羚每天都会坐在山顶,望着这副美景,左手中是磨得发亮的山胡桃,右手上是那只玫瑰簪。生命中两位重要的男人送给自己的东西,她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婉儿曾问自己,到底最爱的是哪一个爹爹?她自己也不知道,两位对自己都是情深意重,她真的恨不得把自己能分成两个人。若有机会,她哪一个也不想辜负。
“你们两个是否已经和解了呢?原谅我还赖在这个世上,不敢下去找你们。子谦你是否还站在奈何桥头等着我呢?禛,你是否带着前世的记忆已经走过了那座桥?原谅我的自私与胆小,就让我先暂时的陪着婉儿吧。”洪羚对着手里的东西,又独自的叨念着。
是是非非,爱与恨,都已随着他们而去了,如今只剩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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